司天監(jiān)李玄存以自身精血為引,升起領域“瞞天”,并把它極致壓縮到東京一城之地,東京在此領域之下與天道隔絕,此處此刻的氣運聚散、修行吐納與天庭再無瓜葛。
李玄存從司天監(jiān)走出,右手血絲織成的“袋子”中存放著國運火球,目前天下顯世之中,只有他這個食中原氣的老饕餮可以做到,他步踏虛空縮地成寸,兩步走到將軍府上空。
慕云山立刻察覺不對,真氣游走,舉拳向天,天罡拳意由內而發(fā),直沖云霄。
李玄存搖頭“司天監(jiān)老臣李玄存,請慕將軍護法。”
慕云山望其氣色,眉宇形容確是李玄存,不過要年輕許多。
“的確是李老前輩的聲音,云山,放心吧。”范質出言。
慕云山點頭,沒有說話,因為此刻血氣拳意拳勢都攀升到了極致,一旦泄了第一口真氣,那便一潰千里,這與沙場“一鼓作氣,再而衰”的道理是一樣的,除非徹底換氣,否則再難達到這般精氣神。
李玄存見他應下,也不再多說,右手手腕一抖,血色“袋子”便拉著一條血線落在身前,隨著李玄存行功,“袋子”便開始蠕動扭轉,外形也變得漸漸方正清晰起來,很快,一個血色四足雙耳山河鼎凝聚成形,國運在鼎內翻滾騰挪,李玄存的精血靈氣不斷順著血絲注入山河鼎,被幾十年氣運浸透的靈氣和精血不斷侵蝕融化著那團火球。
要讓未入修行門的凡人背負氣運,就必須將氣運煉化到極致,讓凡人的身軀可以承受住氣運,若人不壓氣,則余生都要坎坷難行,這和孩子取名一個道理,鄉(xiāng)野人家難養(yǎng)氣運,為求孩子一生平安,多取賤名。
萬歲殿的小皇帝,他有皇室血脈和真龍?zhí)熳拥哪屈c龍氣,可惜他沒有養(yǎng)成的機會,所以他背不起一朝氣運。
親柴氏的臣子如張永德之流,武不及慕云山、趙匡胤的掌兵能力及武道修為,文不及范質的文治理官及經義理解,高不成低不就,難負氣運。
范質身為柴周老臣,官居宰相熟讀詩書,可以說范質幾乎就是文運在柴周的具體顯化,一國文運天然親和范質的身體,范質的魂魄經文運伐毛洗髓沖刷關竅后可以很自然達到與之完美契合的“無漏圣境”,此后才便于范質接納武運、山河氣運。
為了確保范質獲得這份氣運,李玄存需先煉化為三,以文運為引將余下兩份導入體內,可這樣也會暴露出最大的風險,煉化完成的那一瞬間將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同時原本緊密結合的國運分離,這也使其容易被分而破之。
盡管風險很大,但是沒有其他選擇。
張永德等人期待著柴氏再起江山,好當一個從龍首臣,不管天下怎么動蕩,至少自己這一生享樂是足夠的了,所以他們需要如此。
李玄存食氣五十年,十年前修為已足飛升天庭,但與帝王家的那一線因果始終纏繞在身,難以凈體飛升,今日之事正是他這條因果線的線頭所在,所以他也不得不為。
慕云山這個從江湖游出來的副檢點一直守著向往的江湖道義,范質作為他的知己以及官場恩人,他愿意為其付出“蠻力”。
趙匡胤已經率軍出城整整一日,即便慢速行軍也該行出十里外,今日無需整兵,行軍速度只會更快,一旦斷去將士與東京的聯(lián)系,整隊軍士都只剩下順從一條道路,所以柴氏國運的轉嫁必須在今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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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柴宗訓在養(yǎng)母符太后懷里躺著,享受著今后難得的溫存。
門外站著以往并無的護衛(wèi),既是保護母子兩人,也是張永德保證柴宗訓不出門的手段。
張永德不能讓柴宗訓出門影響范質,也要保證小皇帝在自己手中,如此把才能把握住范質成圣后談判的籌碼。
或許是皇室血脈的作用,柴宗訓有極大不安焦慮的感覺,在符太后懷里才感覺好些。
他知道有些事在發(fā)生,可他無能為力,不能掌兵,不能出面,甚至不能離開宮門,他只能在養(yǎng)母懷里等待事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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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三刻,山河鼎依舊震蕩不斷,鼎內國運火球較之前小了很多,但鼎壁山河圖靈動許多,這是國運“點睛”所致。
反觀與山河鼎相連的李玄存,此刻竟已是須發(fā)斑白,他燃燒自身精血靈氣煉化國運,自身的生機順著血線不斷注入鼎中,國運煉化到了尾聲,但他的實力也十不存一,余下的幾分力只能供他為范質傾注氣運。
慕云山感到腳下土地對自己的強烈排異,知道將至終時,調整狀態(tài)面對即將發(fā)生的動蕩。
一刻后,打更聲響起,亥時已至,產房內傳來一陣清脆的啼哭聲,僅經五個時辰的接生林寒云便生下孩子,接生婆火烤剪刀剪斷臍帶,張?zhí)t(yī)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檢查健康情況。
林寒云艱難地撐起趴到窗邊“夫君,生了,是一對并蒂蓮。”姐姐出生哭得響亮,妹妹卻是眨著大眼睛四處張望。
聽到啼哭聲后的慕云山已是有些擔心夫人平安,直到現(xiàn)在才徹底安下心來,緩緩吐出腹中真氣,換上了一口新氣,拳意拳勢再次攀升。
他不是不能帶著范先生到其他地方,以免影響到夫人生子,而是范先生在他心中同等重要,他需要用這種方式斷絕后路,讓自己退無可退,強行達到無缺心境,只有這樣他才更可能和那些入道多年的怪物一戰(zhàn)。
此時,鼎內國運徹底煉化,文、武、山河三運徹底分開,化作三縷細煙留在鼎中,李玄存一抖袖袍,血色山河鼎開始蠕動,變換為的血絲環(huán)繞住那三縷氣運,而血線線頭則朝范質的頭頂落下。
李玄存的精血在此刻充當橋梁,一頭是文運,一頭是范質,那一縷輕煙不斷分化出“氣”順著血線進入范質體內,這一份天下至純的氣運從范質顱頂入體,沖刷著周身三百五十四經穴,蕩去俗人關竅中的濁氣。
范質此刻的狀態(tài)如醍醐灌頂,**凡胎產生著巨大的變化,而他本人也陷入小死狀態(tài),意識于混沌之中體察文運。
正在一切順利的時候,城北有一線玄光破空而來,土黃刀影與慕云山的拳頭狠狠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