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的人很多,彥晟先帶著溫涵韻上了二樓。
這個豪華的房間內,由整塊高清玻璃制成的巨大落地窗分外顯眼,往下看去,一樓的情況一覽無余,給人一種身居高位、手握特權的快感。
按中午十二點之后的單價算,2888一小時,每在此多待五分鐘,就能抵消普通人一整天的收入。
“抱歉,我臨時有些應酬,”彥晟眼底帶著歉意,“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下樓走走,累了就回這個房間等我。我會盡快回來,有事隨時給我發消息。”
“好。”
在房間里待了片刻,溫涵韻想著出來透透氣,就下到了一樓。
沿著過道一路穿過回廊,到了宴廳,入口處有一架三角鋼琴,她上船的時候就看見了。
每次在不同的地方遇見一架鋼琴,她總會坐下來彈奏一曲。
溫涵韻頗有興致地走近,掀開鋼琴蓋試了下音。
周圍來來往往的客人看到她的架勢,都放慢了腳步。
溫涵韻認真地撫摸著琴鍵,深吸一口氣按了下去。
一首略有風格的“一步之遙”,緩緩流淌而出。
比起原曲的追逐與拉扯,她的演奏多了一絲熱烈的生命力,柔軟的手指跳躍在黑白琴鍵之間,仿佛幾只踏著晨光的精靈。
如此別具一格卻又專業性極強的演奏,一下子吸引了更多觀眾。
溫涵韻專心地演奏著,耳邊時不時傳來人們低聲的討論。
“這是誰,真厲害?”
“彈得不錯,長得也很漂亮。”
“......”
只是很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這架琴很貴,不要隨便觸碰,請你離開。”
一個身穿員工服的女人板著臉徑直走過來,伸手合上了琴蓋。
被打斷的溫涵韻抬眼,“不好意思,這架看上去是公用鋼琴,有規定禁止觸碰嗎?”
要不是她反應快縮回了手,肯定要被突然合上的鋼琴夾傷了。
“這里是我負責的區域,”女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語氣不善,“別在這兒鬧事,影響貴客休息。”
“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啊,彈得也很好,你干嘛這么有敵意?”
路過的另一個游輪員工忍不住開口勸說。
“防的就是她這樣的,自認為有幾分姿色就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先前的女人嗤笑一聲,語氣不屑,“今晚可是有大人物駕臨,萬一被她騷擾到了,你負責啊?”
溫涵韻本還打算與她爭論清楚,可一聽她說的話,頓時失去了興趣。
像這種由內而外都仰仗著男人的施舍而活的女人,看似爭強好勝,實際上內心脆弱的可怕,無論你和她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可還沒走兩步,卻發現......
她貌似迷路了。
正當她懊惱自己不該跑那么遠的時候,一道溫和的男聲在身側響起,“這位小姐,需要幫忙嗎?”
她轉頭,是一位灰色長發的混血男性。
他雖然皮膚很白,身形瘦削,長發松松地挽在身后,但絲毫不顯羸弱。
那對繼承自西方血脈的藍色玻璃眸子糅進這副精致的東方面孔里,竟沒有一絲割裂感,反倒平添一抹特別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的風情,就連她這個女人都自嘆不如。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妖孽。
“我......找不到上二樓的路了。”溫涵韻有些窘迫地開口,“好像走錯了方向。”
“我可以帶你過去,不過這位美麗的女士,”男人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假設你不介意的話,不知能否有幸邀請你跳一支舞?”
溫涵韻剛要禮貌回絕,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了她。
“溫老師?”彥晟遠遠地朝她走來,“我剛剛回房間發現你不在,原來在這兒。”
短短一句話,便清清楚楚地宣示了,他才是與溫涵韻同行的那個人。
長發男人看了眼將人擋得嚴嚴實實的彥晟,挪揄道:
“彥,先來后到懂不懂,奪人所愛可是很不紳士的行為。”
彥晟笑意不達眼底,“是嗎?”
“我叫威蘭德。”男人硬是繞過了一堵小山一樣橫在中間的彥晟,頂著他的低氣壓遞來一張燙金名片。“溫小姐,我先走了,隨時聯系。”
“謝謝。”溫涵韻將名片收下,好奇地看了眼彥晟,“你們認識?”
“嗯,”彥晟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曾經有過合作,他的公司有幾個很出名的樂隊,以后可能會對你有幫助。”
這也是他沒有阻攔威蘭德向溫涵韻發名片的緣由。
他愛她,所以他清晰地意識到,她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會依附任何男人的愛意而活。
所以,他愿意做那個與她并肩的人,甚至她身下的人......
“舞會就要開始了,這位美麗的女士,”彥晟伸出一只手,“能否邀請你跳一支舞呢?”
溫涵韻輕松地笑出了聲,就像他們很久以前在餐廳里見的第一面那樣。
“當然,我的榮幸,先生。”
假期消失得很快,沒過幾天兩人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車子行駛在沿海公路上,一邊是層層疊疊的綠意,一邊是漸漸遠去的大海。
溫涵韻靠在副駕上,就這么放空大腦凝望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海浪的影子才作罷。
“舍不得?”彥晟側過頭看她。
“沒事的,我們下次再去風景更美的地方。”
溫涵韻點頭,剛想開口回應,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陣異響。
“怎么了!”
話音未落,山體一側的發出更大的響聲,緊接著,碎石如雨點般砸落在車頂。
車身被砸得劇烈搖晃,彥晟的反應極快,他猛打方向盤將車往路邊避讓,卻還是被一塊巨大的落石擋住了去路。
“滋——”
一個急剎,車子堪堪停住。
“小心!”
他迅速替溫涵韻解了安全帶,將她拉過來緊緊攬進懷里,盡量用身體護住她脆弱的部位。
山上的落石還在持續不斷地滾落,車身被完全掩埋,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