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記錄著七年來彥哲為自己的全部花銷,總計2246.20元,有零有整,寒酸得讓人發指。
在一起之后,她什么時候向她主動要過錢?
連他們手上的訂婚戒指,都是她出錢買的。
彥母輕蔑地冷笑一聲,“行,就算你沒花彥哲的錢,可你爸花了我們彥家的人情。”
“他求我們疏通學校的關系事情,最近可是有了著落。”
“這就算是提前給你下了聘禮,現在悔婚,你們溫家是要把這聘禮退回來嗎?”
人,怎么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溫父連忙陪著笑臉,“親家,這......小輩之間說的氣話,何必較真呢?“
”彥哲你是知道的,以涵韻的性格,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涵韻也是,別太沖動。”
“婚姻不是兒戲,我看這事兒就往后放一放,等你們把誤會解開了,再做決定。”
說著,他將戒指拾起,連同地上被踩得臟撲撲的信封一起,強硬地塞回了溫涵韻的手里。
“好了,別鬧得太難看,對你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溫涵韻不由得攥緊了雙手,渾然不覺掌心已經被戒指上的棱角硌出了血痕。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沒那么容易姑息,但父親的舉動未免太讓人心寒。
溫母擔憂地看著她,“涵韻,就聽你爸的吧,今晚回家媽陪你聊聊。”
“不用,我自己回去。”
溫涵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想要挽住自己的手。
既然簡單的證據不足以扳倒彥哲,她還需再隱忍一段時間,要出其不意給他一擊致命,最后全身而退。
出了宅子,天色有些黯淡,大風卷起晚間的涼意直往衣領里鉆。
溫涵韻打了個寒戰,腳下踉蹌了一下。
預想中摔倒的痛感沒有到來,她的臉側蹭到了順滑的西裝面料,腰間多了只有力的手掌。
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裙傳來,她微微一怔,緊接著又迅速分開。
彥晟有些遺憾地虛握了一下落空的手掌,隨后把籠在身上的外套脫下遞過去。
“穿上,我送你回家。”
“謝謝。”
溫涵韻接過,攏了攏不太合身的外套,鼻尖縈繞著好聞的氣息。
她哪還有家?
彥晟抿了抿唇,坐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他開車,她坐副駕,各有心事,一路無話。
開到一半,彥晟才想起還沒問她,是回宿舍還是回父母家。
轉過頭來,看見副駕的女人早已闔上了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西裝的領口很寬,露出她那白瓷般的脖頸,幾縷軟軟的發絲垂落在臉側,看起來乖巧極了。
看著溫涵韻頭頂烏黑的發旋,彥晟的心情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
果然,手感還不錯。
次日。
“同學們,早上好!”
溫涵韻如往常一樣走進教室,和學生們微笑著打招呼。
昨天自己不小心在彥晟的車上睡著,今早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自己的口袋里還裝著幾顆薄荷糖,不用問就知道是誰把她抱上樓的。
想到這,溫涵韻心里暖融融的。
講臺上的她,穿著整潔的職業套裝,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隨意盤在腦后,端莊而美麗。
雖然她只是這個學校藝術選修課的老師,但還是對自己的每節課都十分重視。
“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結束,同學們還有什么疑問嗎?”
溫涵韻儀式性地留出了兩分鐘的答疑時間,也方便下一節課教室比較遠的學生提前收拾課本。
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多數時候是沒有人主動提問的,今天也一樣,隨著這句話說完,學生們就開始陸陸續續地起身離開。
但正當她也拿起教案準備回辦公室的時候,教室的后門卻響起了一個不疾不徐的聲音。
“溫老師,可不可以向你請教一些問題。”
“好,你說吧。”
溫涵韻抬頭時微微一愣,轉而有些驚喜,“你怎么回來了?”
這是她手教過的一個十分優秀的女學生,叫謝曉瑜,演唱專業。
還記得這個孩子一年前被家里安排出國留學,想不到今天突然回學校了,還特意趕來聽她的課。
“溫老師,你確定要在這里說嗎,是關于......”
謝小瑜后半句的音量不大,可溫涵韻卻清楚地從她口型中讀出了兩個字——彥哲。
一個令她不愿意相信的猜測在她腦海中升起。
謝曉瑜......
曉瑜。
小魚?
顧不上教室里還有些學生,她胡亂抱起教案,快速朝著宿舍樓走去。
謝曉瑜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自從溫涵韻把彥哲送她的那些垃圾全部扔出去之后,家里就變得很空曠,推開大門,里面一片冷清。
關了門走進去,隨意把東西放下,她轉過頭開口對謝曉瑜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就是小魚?”
“看來溫老師也看見那條朋友圈了。”謝曉瑜有些驚訝,這個女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平靜許多。
溫涵韻直直地注視著她,開門見山道:“你應該知道彥哲是什么人吧。”
畢竟謝曉瑜曾經是她的學生,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能夠心平氣和地做出一個忠告。
當然,這也是給她的唯一一次機會。
謝曉瑜昂起了下巴,有恃無恐地與她對視,“溫老師,你也應該知道,我比你年輕、有活力,家世好,和彥哲門當戶對,你說他會選誰?”
溫涵韻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彥哲這個人,轟轟烈烈地闖進她沉寂的心,占據了她整整七年的青春。
在他們一起之前,他對她的追求、示愛人盡皆知。
可惜現在,同樣明目張膽的愛,也給了別人,甚至還是她手下的學生。
既然這份愛可以被復制,那她也不要了。
整理好思緒,溫涵韻的眼神愈發平淡,“謝曉瑜,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現在來的目的是什么?”
僅僅是挑釁嗎?
還是想讓她認清現實,然后乖乖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