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真人還需要迷茫一陣,他拜托許然,代替自己處理好王小虎的事情。
面對對自己恩重如山的青玄真人的囑托,許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隨后,青玄真人叫來了王小虎,讓他跟著許然一起去執法殿。
許然看著王小虎投來的目光,思索片刻之后,說道:“既然是為了給你父親治療傷勢,要不我給你一枚療傷丹藥,你看如何?質量和效果肯定比單獨的千年血參要好的。”
“這……”王小虎微微低下頭,縮著腦袋沒有說話。
這時一旁的青玄真人臉色鐵青的對著他冷哼一聲訓斥道:
“又在耍滑頭,一天天跟個老王八一樣,就知道將腦袋縮起來,只想著不得罪人,修行之人敢與天爭,與地斗,像你這樣的,還談何修行?”
青玄真人狠狠地瞪了許然一眼,他是真的看許然不爽很久了。
雖說許然的外表看起來年紀比他還要大,但實際上也才一百多歲而已,這個年紀,放在各大宗門,那妥妥的還是屬于年輕一輩。
對于像玄清宗這樣有元嬰期或者以上境界的修行者坐鎮的宗門而言,只要修為沒有達到紫府期,那不管年紀多大,都是屬于小輩。
修行界的輩分,更多都是以修為來論的,至于年紀,所謂道不言壽,在修行界談年紀,這不是討打么?
反正在青玄真人心里,像許然這樣的小輩,你可以穩重,但是不能跟個老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太過圓滑了。
看得他很不爽,只是也因為許然處事太過于圓滑了,讓他一直找不到機會教育訓斥他。
如今逮到了這個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對著許然就是好一頓輸出。
許然看到這個架勢,也學起了一旁的王小虎,縮著腦袋,微微低下頭,默不作聲的站在那里聽訓。
“你……”青玄真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伸出的手僵立在半空,他張著嘴巴,卻一句話也說出不來。
這是被氣的。
最終他一甩衣袖,冷哼一聲,隨即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哎,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這個學生他是真的沒法教了。
脖子上頂著個滿頭白發的腦袋,他居然還學王小虎,他是怎么有臉皮做這個動作的?
許然看到青玄真人的反應,趕忙上前攙扶著他,神情尷尬的陪笑道:
“老師,您別生氣,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我這是天性使然,一生下來就是這樣了,我想改也改不了。”
這一點許然沒有撒謊,最少在這個世界,他是真的一生下來就是這個性格了。
青玄真人瞥了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茬,隨即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正色道:
“那千年血參,是王小虎費勁千辛萬苦才挖到的。”
他盯著王小虎那滿是傷痕的雙手,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那是一個孩子為自己的父親苦心尋找到的良藥,你的丹藥效果再好,能用來替代一個孩子對父親的心情么?”
隨即他搖了搖頭,“何況,這里面還欠缺了一個公道,你若是自己拿出了丹藥將他父親的傷勢治好了,那么這里面的公道呢?誰來還給他?”
“這……”許然聞言頓時無言以對,他只想著在不得罪人的同時,以最小的代價,將事情處理好,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處事準則。
青玄真人提到的這些,或許正是一個內心懷揣著正義的善良之人考慮事情的方式,這一點是自己無法具備的。
許然深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師,對方剛才說自己心中有了牽掛,不知道將來還能走多遠。
不過許然覺得,像他這樣的人,哪怕心有牽掛,也不會背離自己的準則的,他可以,一直按照自己的心意,一直走下去。
這一點,許然堅信不疑。
隨即他抬起雙手,一臉正色的對著青玄真人行了一禮:“感謝老師教誨,學生銘記在心。”
隨即他轉過身對著一旁的王小虎說道:“走吧,師兄帶你去討個公道。”
看著許然離去的背影,青玄真人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隨即他又轉身看著眼前的房間,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神情微微變幻,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神,始終清澈而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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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然帶著王小虎直接找到了執法殿的那位長老,直白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那位長老看著許然手中榮譽長老的身份玉符,隨即一臉正色的表示,對于發生這樣子的事情,他痛心萬分,尤其是犯下這種事情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后代,更是讓他羞愧難當。
他拍著胸口表示,絕不姑息,任何違背宗門規矩,破壞宗門團結的人,必將受到嚴懲。
隨后他招來了那位搶了王小虎少年血參的后代,厲聲呵斥讓他向王小虎賠禮道歉,將血參歸還,而后更是親自拿出一枚二品的療傷丹藥作為賠償,交到了王小虎手中。
最后他表示對于那些隱瞞此事為虎作倀的執法隊成員,也必將嚴格管教。
自此這件事情便告了一段落,許然不在乎那位長老內心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那般,反正對他而言,只要明面上事情解決了就行。
玄清宗雖然也有些灰暗面,但整體還是很不錯的,他也不擔心就此會被記恨上。
從執法殿出來之后,許然親自陪著王小虎去到山下的家里,在王小虎給他父親服用了血參和丹藥之后。
他秉承著好事做到底的原則,詢問對方要不要轉來靈溪峰,那樣待在自己身邊,也不需要擔心遭到報復。
王小虎一臉感激的答應了下來,許然親自去內務殿給他辦理了新的身份玉符。
正好如今小惜月也年滿十二歲了,之前她作為自己的弟子,可以待在宗門之內,但身份玉符和入宗手續還是得達到年紀之后,才能辦理的,索性這一次便一起給她辦了。
拿到身份玉符的小惜月顯得十分的開心,好似終于有了真正歸屬一般,一直捧著身份玉符看了又看,神情顯得十分的安心。
看到這一幕的許然忍不住說了一句,“就算沒有這個,我也不會趕你跑的。”
小惜月聞言看了他一眼,很正式的回了一句,“我知道的,但是有了這個,我才能被所有人承認,光明正大的說是您的徒弟。”
許然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待又一個月傳功堂開課的時候,他便牽著小惜月一起走了進去。
之前青玄真人休假,請來了張震天頂替自己,如今張震天主動申請去了戰場,現在頂替他的人,正是他的爺爺天海峰的大長老。
所謂孫債爺還,誰讓他的孫子跑的這么快,什么事情都沒有交代好,連個頂替他的人都沒有找到就跑了。
他跑的瀟灑,就只能苦了他的爺爺來給他擦屁股了。
對此天海峰的大長老流云真人被氣得破口大罵,“辦事一點譜都沒有,都多大的人了,還是這么毛毛躁躁的。”
不過罵雖罵,他眉宇間的驕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
許然也和他說起了之前葉山的事情,提出了自己的擔憂,說這么早就讓張震天上戰場,會不會很危險。
對此流云真人神色平靜的說了一句,“年輕人到了該闖的年紀就該出去闖闖,不能總在我們這些老一輩之人的庇護下長大,至于未來的命運如何,就交給他自己來掌握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和十幾年前秘境之內不一樣,他就算表現的再優秀,也不會給自己引來禍端。”
說到十幾年前秘境之內的情況,他微微抬起頭,神色復雜的嘆息一聲:
“葉山生不逢時啊,要是他晚個十幾年,再出現,就不會發生那樣子的悲劇了,偏偏,就是差了這十幾年,哎。”
聽見此話。許然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就如流云真人所說的那般,倘若葉山晚出生個十幾年,或者說他展現風采閃耀修行界的時間,再晚個十幾年,等邪魔戰場事發的時候再出現。
那么不論他表現的多優秀,也不會有人對他出手,反而會對于他的出現而感到驚喜和歡迎。
對于修行界而言,邪域和魔域才是最大的敵人,自己這邊能夠出現個無敵天驕,是整個修行界之幸。
就好像流云真人,現在的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孫子張震天擔心,哪怕他表現的再耀眼,那也只會是他的驕傲。
可是偏偏,就差了這十幾年,在整個修行界已經安定了數百年,邪域和魔域也一直沒有鬧過事的時候,葉山出現了。
他的出現,讓那些人感到了畏懼,所以才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僅僅十幾年的時間,放在修行界,只是短短一瞬,許多人閉個關都不止這點時間,卻讓一個可能閃耀一個時代的絕世天驕,從高空墜落。
對此,許然只能感慨,命運無常,在心里為葉山感到惋惜。
提到葉山的事情,流云真人和許然的情緒都不太好,倆人沉默了許久,都沒有了再交談的心情。
過去的事情始終是屬于過去了,不論再怎么哀嘆遺憾也無法改變,但眼下的日子,還需要繼續。
隨即他們盡皆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開始了今天的講道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