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離開林府的第三天，林硯照常去給黛玉送點心。

黛玉正在窗前習字，見她來了，放下筆笑道：“哥哥今日又帶了什么好吃的？”

“茯苓糕，新蒸的。”林硯將食盒放在桌上，狀似隨意地問，“這兩日不見先生，妹妹可還習慣？”

黛玉想了想：“先生講課是好的，只是……”她頓了頓，“有時說話，我不太懂。”

“比如？”

“比如總說榮國府如何好，外祖家如何富貴。”黛玉抬起頭，眼神清澈，“可我都沒去過京城，也不知外祖家究竟什么樣。哥哥說，先生為什么老提這個？”

林硯心里一沉。賈雨村果然沒少在黛玉面前下功夫。

他打開食盒，將里面的點心取出來，遞給黛玉一塊：“先生也許是好意，想讓你知道外祖家的情況。”

“可父親說過，富貴不過身外之物，”黛玉接過糕點，小口咬著，“先生說的那些，倒像是…像是讓我們去攀附似的。”

林硯看著她，黛玉果然心思細膩，又敏銳非常。雖然年紀小，但是賈雨村的目的她還是感受到了。

“妹妹說的對，”林硯溫聲道：“咱們讀書明理，靠自己本事才是正途。”

黛玉點點頭，又吃了口糕點，忽然道：“哥哥，先生走了，以后還來嗎？”

“應該不來了。”林硯說，“父親會請新先生的。”

黛玉“哦”了一聲，沒再問。她年紀小，對賈雨村沒什么感情，只是習慣了每日上課，突然斷了，有些不適應。

林硯陪她說了會兒話，便告辭出來。走出黛玉院子時，他思索片刻，終于下定決心。

系統給的線索——“貪酷之弊，恃才侮上”“生性狡猾，擅篡禮儀”，光有這些還不夠。林如海為人謹慎，需要實據。

而他現在缺的，就是實據。

三日后，新先生還沒請來，林硯暫時不用上課。

他晨起練完字，便讓林禾備車，說要去書鋪買幾本書。

劉嬤嬤有些擔心，“大爺一個人去？”

“林禾跟著就行。”林硯換了身素凈的棉袍，“就在東街，不遠。”

他確實要去書鋪，但更重要的，是想去賈雨村常去的那家文墨軒茶樓看看。

馬車在東街口停下，林硯下了車，讓林禾在車邊等著，自己走進書鋪。挑了兩本字帖，付了錢，出門時狀似隨意地往斜對面看了一眼。

文墨軒就在書鋪對面，兩層小樓，門面雅致。此刻剛過辰時，茶客不多。

林硯抱著書，慢悠悠走過去。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爭執聲。

“賈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明明說好的價錢，怎能臨時加價？”

是賈雨村的聲音：“李掌柜，此話差矣。那幅《秋山圖》乃唐寅真跡，二百兩已是看在交情上。若拿到京城，少說五百兩。”

“就算是唐寅真跡！”另一個聲音氣急敗壞，“也不值二百兩！”

林硯腳步一頓，閃身躲到門邊柱子后。

茶樓里，賈雨村與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相對而坐，桌上攤著一卷畫。賈雨村面色不豫：“李掌柜既不要，那便作罷。”說著就要收畫。

李掌柜按住畫軸：“等等！一百兩，最多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賈雨村寸步不讓。

兩人又爭執了幾句，最后以一百二十兩成交。李掌柜付了銀票，抱著畫氣沖沖走了。

賈雨村收起銀票，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神色自若。

林硯悄悄退開，心里有了底。賈雨村在倒賣字畫，不過是真跡還是贗品，就難說了。

他轉身要走，卻見茶樓里又走出一個人，四十來歲，穿著綢衫，一臉精明相。這人追著賈雨村出來，壓低聲音道：“賈先生，那件事……”

賈雨村擺擺手：“劉管事放心，在下既收了銀子，自然會辦事。”

“可這都半個月了……”

“急什么。”賈雨村淡淡道，“鹽政上的事，豈是輕易能打聽的？林大人何等人物，需得慢慢來。”

劉管事還想說什么，賈雨村已拱手告辭：“三日后，還在此處，定給劉管事一個交代。”

說完，轉身走了。

林硯站在原地，看著賈雨村遠去的背影，又看看那個劉管事。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鹽商家的管事。

賈雨村收了鹽商的銀子，答應打聽鹽政消息。而剛才那幅畫，多半是他弄來的贗品，充作真跡賣給了不懂行的李掌柜。

貪財，欺人，勾結鹽商。

三條罪狀，齊了。

林硯抱著字帖回到馬車，林禾問：“大爺，還去哪？”

“回府。”

馬車駛離東街。林硯坐在車里，閉目沉思。

證據有了方向了，但怎么告訴林如海，讓他去查，是個問題。他一個七歲孩子，跑去茶樓聽墻角？這說不通。

得換個法子。

回到林府，林硯徑直去了林如海書房。林如海正在處理公事，見她進來，放下筆：“硯兒有事？”

“父親，”林硯行了禮，從懷中取出那兩本字帖，“兒子今日去書鋪，買了字帖。”

林如海接過看了看：“顏體，不錯。”

“兒子還……還看見一個人。”林硯猶豫著說。

“誰？”

“賈先生。”林硯小聲道，“在東街的文墨軒茶樓。”

林如海眼神微凝：“他在做什么？”

“好像在賣畫。”林硯說得含糊，“和一個掌柜模樣的人爭執，說什么……真跡仿作的。后來有個穿綢衫的人追出來，說什么鹽政、打聽……”

她故意說得斷斷續續，像個孩子復述不清。

林如海臉色沉了下來。他沉默片刻，問：“你可聽清了，是鹽政？”

林硯點頭：“那個穿綢衫的人說‘鹽政上的事’，賈先生說‘林大人何等人物，需得慢慢來’。”

書房里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林如海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幾步，忽然問：“硯兒，你為何去文墨軒？”

林硯早有準備：“兒子買完書，想給父親帶些新茶。聽書鋪伙計說，文墨軒的茶好，就想去看看。結果在門口聽見賈先生說話，沒敢進去。”

這解釋合情合理。林如海看著她，七歲的孩子，眼神干凈，不像撒謊。

他走到林硯面前，蹲下身，溫聲道：“這些話，你還跟誰說過？”

“沒有。”林硯搖頭，“我一回來就來找父親了，兒子想著，賈先生是父親請來的，若做了不好的事，會連累父親名聲，所以只敢告訴父親。”

林如海拍拍他的肩：“你做得對。”

他站起身，喚來林管家：“去查查，賈雨村收了哪個鹽商的錢。還有，他在文墨軒賣畫的事，仔細查。”

林管家應聲去了。

林如海坐回書案后，神色凝重。

林硯站在一旁，垂著眼。該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林如海怎么查了。

叮！系統任務發布，林硯眼前一亮。

【任務：協助揭露賈雨村罪行，推動其受到應有懲罰】

【獎勵：積分 300，可解鎖部分商城物品】

太好了！林硯大喜，既能完成任務又能除掉賈雨村，一舉兩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