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周棠寧只以為他們兄妹感情好得過分,盡管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從沒往那方面去想。
就連沈莞莞那些顯而易見的敵意,她也可以當做是妹妹對哥哥的獨占欲。
然而,事實就這樣告訴她,她有多么愚蠢可笑!
周棠寧很難形容當時聽到那些話的感覺,心臟好似被細密的針刺過,酸澀彌漫。
她和陸御庭是幼時陸老太太和她爺爺定下的娃娃親,她暗戀了陸御庭十二年,哪怕陸御庭一直對她態度冷淡,她也從不曾退縮過。
周棠寧以為,只要自己一直守在他身邊,總有一天,陸御庭會看到自己。
結婚的事是陸御庭提出來的,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除了一句簡單的“我們結婚吧”,他什么都沒準備,沒有鮮花也沒有戒指,但周棠寧依舊喜極而泣。
她當自己是守得云開見月明,而陸御庭眼里,是為了他心上人,不得已的妥協。
過去兩年的婚姻,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周棠寧眼底掠過譏誚,陸御庭已經把沈莞莞孩子認到了自己名下,連手續都辦好了,如今來找她,不過是通知一聲。
“我會準備好離婚協議書。”
她說,“你放心,陸家的東西,我一分都不要。”
陸御庭已經臟了,她現在唯一要的,就是徹底與他劃清界限。
“你來真的?”
陸御庭倏然冷了臉色,重重拍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語氣中帶了火氣:“我都和你說了,這是迫不得己,你至于跟我鬧到這個地步?”
周棠寧抬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疏離而淡漠,好似隔了一層玻璃板。
她沒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盯著陸御庭。
陸御庭心頭火氣又盛了幾分。
以前周棠寧從沒有拒絕過他任何要求,現在竟然連拿離婚威脅都說出口了,真是把她慣壞了!
他冷聲開口:“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不管莞莞和她的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他摔門而去。
陸御庭走后,周棠寧也出了門。
去擬定離婚協議書。
“周小姐,你確定要凈身出戶?”
律所內,周棠寧脊背挺直的坐著,聞言點了點頭:“是。”
律師遲疑片刻。
陸家這些年發展勢頭不錯,在行業里也是叫得出名號的,資產逾百億。
并且,在結婚前,他們并未簽訂任何的婚前公證協議,這意味著,陸御庭名下起碼一半的產業都要分給周棠寧,是一筆巨額數目。
而現在周棠寧卻說不要就不要了。
總不能是和陸總吵架,想用這種方式博得一些關注吧……
這話律師當然沒有說出來,周棠寧卻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平靜道:“我只想盡快離婚,不想在財產這方面牽扯太多。”
律師連連點頭:“這點我明白,那請問周小姐,離婚原因是什么呢,夫妻感情破裂嗎?”
周棠寧沉默半秒,淡聲開口:“因為陸御庭不舉。”
律師:“……”
那他理解為什么要離婚了。
那方面不和諧,有錢也沒用啊!
離婚協議很快擬好,一式兩份,周棠寧已經簽上了名字。
她回到家,還沒進門,就聽到客廳內傳來的吵嚷聲。
“再高一點!舅舅好棒!”
周棠寧走進客廳,一眼看到陸御庭脖子上托著一個小男孩,那孩子興奮無比,伸手去抓柜子頂上的古董花瓶,但那東西太沉,他一手沒抓住,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哎呀,軒軒!”
沈莞莞快步走上前,責怪道,“讓你不要碰不要碰,現在好了吧!等下你舅舅就生氣了。”
陸御庭眉眼舒展,唇角勾著一抹和緩的笑:“沒關系,男孩子調皮是天性,更何況一個花瓶而已,不值什么錢。”
周棠寧面無表情的看著。
陸御庭大概忘了,那花瓶,是去年她生日,他為了沈莞莞把她丟在機場后,心懷愧疚,特意從拍賣會上買了一對她喜歡的青花釉,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