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紅心疼春桃,也可憐她,可王結實畢竟是她哥。
他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雖說都是自作自受,但做妹子的哪能不管?
“俺去管他!”王曉紅咬了咬牙,終是憋出了這句話。
劉翠蘭一聽,眼睛瞪得溜圓,“你去管?你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再過兩年就要出嫁了,能管他一輩子?”
“再說了,他有媳婦兒,輪得到你一個做妹子的出頭?你管著也不方便!”
劉翠蘭看著王曉紅,語氣軟了幾分:“你讓開,讓她回去伺候,你在地里看瓜!”
“俺還沒出嫁,俺是他親妹子,有啥不方便的?俺偏要去!”王曉紅堵在瓜棚門口,死活不肯挪步。
劉翠蘭心里還打著如意算盤,她是不會讓王曉紅去管王結實的。
趁王曉紅沒防備,她一把將她拉到旁邊,抬腳就進了瓜棚。
“李春桃,你這個掃把星,在這兒裝死呢?沒聽見俺叫你?趕緊起來,回家伺候你男人去!”
劉翠蘭一邊嚷,一邊伸手去扯春桃。春桃渾身虛軟,被她猛地一拽,直接從鋪位上摔了下來。
她兩腿發軟,差點癱在地上,王曉紅趕緊跑過去扶住了她,“嫂子!”
她眼眶發紅,對著劉翠蘭急聲道,“俺嫂子身子這么弱,咋能照顧俺哥?”
當初俺哥撇下俺嫂子跑了,這幾年俺嫂子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想過嫂子的日子有多難嗎?”
“如今他自己作的孽,憑啥要嫂子來遭罪?”
劉翠蘭被懟得火冒三丈,拔高了嗓門,“你個姑娘家懂啥?”
“你哥是她男人,她不伺候誰伺候?難不成讓你哥餓死在家里?”
春桃忽然抬起頭,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犟勁,“俺不伺候!”
劉翠蘭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你不伺候?你的男人,你不伺候誰伺候?”
“俺伺候不動!”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沒忍住,順著臉頰往下淌,“他新婚就撇下俺走了,這些年俺的日子比黃連還苦,他心疼過俺嗎?”
如今他變成這樣回來了,倒要俺伺候他……”
平時悶得三腳踢不出個屁的人,今天居然敢跟她叫板,劉翠蘭氣得肺都要炸了。
“你說了不算!”說著又去扯春桃的胳膊,卻被王曉紅一把打開。
“俺哥俺來伺候,端吃端喝都行,讓俺嫂子在瓜棚養幾天!”
劉翠蘭本不想善罷甘休,可瞥見春桃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又想起王曉明護著春桃的樣子。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王曉明回來肯定饒不了她。
她狠狠哼了一聲,對王曉紅說,“既然你非要攬著,那你就去!不過俺把話說在前頭,明兒個必須讓她管!”
王結實如今動彈不得,不光要端吃端喝,還得擦屎刮尿,王曉紅一個姑娘家,確實不方便。
王曉紅跟王曉明商量,讓他在家照顧王結實,她每天跟著周志軍去賣瓜。
王曉明一邊伺候王結實,一邊惦記著春桃一個人在瓜地他不放心,只能家里、瓜地兩頭跑。
而劉翠蘭則帶著王海超和他幾個兄弟,在打谷場上脫土坯,為日后分家做準備。
村民們見周志軍天天幫著王家賣瓜,又開始嚼舌根,說他不長記性,活該被劉翠蘭坑。
這話傳到周大娘耳朵里,氣得直跺腳。既氣村里人亂嚼舌根,更氣自己的兒子。
幫了老王家四年,到頭來啥好處沒撈著,還被劉翠蘭編瞎話詆毀,這才過了幾天,居然又湊上去幫忙。
晚上周志軍從瓜地回來,周大娘劈頭蓋臉道,“志軍!莊上人背后咋說你,你知道不?
都說你沒記性,活該被坑!這才多久,你又去當好人?明天別去了,跟俺上地鋤地去!”
周志軍不是沒記性,而是心疼春桃,可這話沒法跟他娘說。
“娘,地里的西瓜再有幾天就賣完了,幫人幫到底唄!”他低聲勸道,“結實現在這樣,他家人手確實不夠。”
春桃在瓜棚里慢慢養著,周志軍特意買了個暖水瓶,還捎了麥乳精和紅糖,讓她補補身子。
春桃不愿欠他人情,麥乳精和紅糖放了幾天原封不動,暖水瓶里的水涼了又換,她也沒喝幾口。
那天傍晚賣完瓜回來,王曉明不在瓜地,王曉紅回去做飯了,棚里就剩下周志軍和春桃。
周志軍看著墻上網兜里的東西,開口問:“你咋沒喝?”
上次他給春桃送的點心和紅糖,被劉翠蘭發現,還罵她是饞嘴婆子。
春桃本想讓王曉紅把這些東西拎去給周大娘,可王曉紅勸她,“這是志軍叔特意給你買的,你就喝吧!等瓜賣完了,俺再買些禮物去看周大奶。”
王曉紅不肯送,這些東西就一直掛在棚里。
春桃抿著嘴不吭聲,周志軍也沒追問。
他從兜里掏出個牛皮紙包,解開,里面是香噴噴的鹵肉,還有一個熱乎的肉包子。
他拿起一個包子遞過去:“吃吧。”
春桃把頭扭到一邊,小聲說:“俺不餓,你拿回家吃吧。”
見她這樣,周志軍把包子放在一旁,捏了片鹵肉送到她嘴邊,聲音軟得像哄孩子:“聽話,這肉香著呢,趕緊吃點。”
“俺說了俺不餓!”春桃又往旁邊躲了躲,聲音不大,犟勁卻十足。
“包子和鹵肉都是給你買的,必須吃!”
周志軍臉上的柔和忽然斂去,聲音硬邦邦的,“軟的不吃,是吧?那俺就來硬的!”
以前對周志軍,春桃只有怯意和尊重,一直把他當長輩看待。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心里是真真切切地怕。怕他再對自己用強,怕他那股子不管不顧的瘋狂。
那天晚上,也是在這個黑漆漆的瓜棚里,他的所作所為,至今讓她想起來就怕。
他留下的那些青紫痕跡,過了十多天才消下去。
還有那天半夜,他把她弄進房間,若不是身上恰好來了,她早就被他毀了!
那天沒弄成,他也把她看了個精光,摸了個遍……
還有那次在高粱地,他身上的狂躁和硬邦邦的力道,讓她不寒而栗,多虧王曉紅及時出現,她才逃過一劫。
他粗重的呼吸、滾燙的手掌,還有那些“不要臉”的話語,都讓她心尖發顫。
這個男人說一不二,瘋起來像頭餓狼,春桃是真的怕了,怕他真的動硬的。
她剛想開口說“俺吃”,那兩個字還沒擠出喉嚨,就被周志軍一把按倒在鋪位上。
“啊……你要干啥……”
春桃的驚叫聲剛起,就被他死死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