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抽打枯草的聲響越來越密,“唰啦”一聲,一根樹枝劃過周志軍的后背,驚得他渾身一繃。
不能等他們搜過來!
周志軍眼底一沉,突然伸手按住春桃的后腦,將她按進枯草堆里,壓低聲音急道,“別動!”
話音剛落,他猛地起身,故意踩斷一根粗壯的枯樹枝,“咔嚓”一聲脆響劃破曠野。
溝沿上的拔草聲、說話聲、腳步聲瞬間停了。
“那里有人!”是村里老光棍張禿子的公鴨嗓。
周志軍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慢悠悠地從枯草里站出來,背對著溝底的春桃,穩穩擋在她身前。
他隨手抓起一根手腕粗的枯樹枝攥在手里,故意粗著嗓子罵道,“瞎嚷嚷啥?俺在這兒解手,你們大呼小叫的,嚇俺一跳!”
溝沿上探出幾個腦袋,為首的正是周二干。
他瞇著眼打量周志軍,目光在他身后的枯草堆里掃來掃去,“解手?俺看你是藏了人吧?剛才聽見有女人的動靜!”
周志軍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裝出不耐煩的樣子,把枯樹枝往地上一頓,挑起幾片枯草葉子。
他的臉黑得像鍋底,聲音又冷又硬,“周二干,你胡說啥!
這荒溝野嶺的,除了草就是土,哪來的女人?你是找外地蠻子找瘋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往溝沿走了兩步,寬厚的身子徹底擋住了春桃藏身的方向。
張禿子看看周志軍,又轉頭對周二干說,“俺剛才明明聽見這兒有動靜,像是女人的聲音!”
周二干一臉淫笑,從溝沿跳了下來,“周志軍,你讓開,俺們過去搜搜就知道了!”
“搜啥?”周志軍往前一步,擋在溝口,語氣硬了幾分,“這溝是隊里的,你說搜就搜?俺看你是想趁機偷隊里的柴火吧?”
周二干盯著周志軍緊繃的臉,又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田野,心里犯了嘀咕。
難道自己聽錯了,不是女人的哭聲,而是風聲?
上次周志軍抓著他欺負春桃的事,他一直懷恨在心,做夢都想抓住周志軍的把柄。
可周志軍的強硬他還是有點不敢硬頂,眼珠一轉,陰陽怪氣地說,“行,俺信你一次。
不過周志軍,你最好別讓俺抓住把柄,春桃那小媳婦……”
“閉嘴!”周志軍猛地打斷他,攥著枯樹枝的手青筋暴起,“春桃是結實的媳婦,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倒把周二干幾人唬住了。
周二干見狀,也不想真的跟周志軍撕破臉。要是惹惱了他,到聯防隊告自己強迫四川“蠻子”,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哼,走!”周二干狠狠瞪了周志軍一眼,轉身招呼幾人,“去那邊溝里搜!”
周志軍站在原地沒動,直到他們走遠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的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
他轉身往溝底走,春桃正從枯草堆里爬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眶通紅,像只受了驚的小鹿。
她蜷縮著身子,把被撕爛的衣服緊緊攏在身前,遮掩著羞恥的部位。
“沒事了,他們走了。”周志軍把手里的枯樹枝扔在一邊,伸手想去扶她。
春桃卻往后縮了縮,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終究沒出聲。
“別怕!”周志軍蹲下身子,伸手想去拿她身上破爛的衣服。春桃卻死死抓住不放,眼淚又像決堤的洪水般涌了出來。
西邊的太陽還有一桿子高,天空突然飄起了雨,春桃的小身板凍得瑟瑟發抖。
周志軍眼底滿是心疼,輕聲喚道,“桃!”說著,他再次把她抱進懷里,“俺幫你把衣服穿上,別凍著了!”
那件破背心已經沒法穿了,周志軍隨手塞進兜里,又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一個藏了許久的小肚兜。
他小心翼翼地把肚兜蓋在她胸前,遮住了那片被折騰得滿是青紫的肌膚。
“俺不要!”春桃突然伸手去扯肚兜。她已經嘗到了“占小便宜吃大虧”的滋味,再也不想欠他的人情。
“俺弄爛了你的,這就算俺賠你的!”他說得似乎合情合理,但春桃比誰都明白他的心思。
周志軍幫她系好肚兜,又去幫她穿褲子,發現她身下的干草上有一片殷紅。
他給她換過衛生帶,看到她身子來時的東西,可這紅和那紅不太一樣。
突然,他想起洗澡的時候,聽村里的漢子們說,女人的清白身子第一次那個就會流血。
春桃守了四年空房,王結實回來又成了一個廢人,肯定沒有碰她,是他周志軍破了她的清白身子。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一股強大的幸福感涌上心頭,他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懷里。
他發現她的小褲衩居然爛個洞,他想扔掉,可扔了又沒有穿的,只能先幫她穿上,心里盤算著改天去供銷社扯塊布,給她做兩條新的。
這些年,她一直被劉翠蘭打壓欺負,連件囫圇衣裳都沒有,如今分了家,這妮子,他得好好幫襯,讓她的日子慢慢紅火起來。
春桃被他脫光了衣服,又被他瘋狂地那個了……委屈與羞辱交織在心頭,流淚止都止不住。
她外面的粗布褂子上的扣子都被扯掉了,露著里面的肚兜,冷風從前襟灌進去,凍得她渾身哆嗦。
嘴唇也凍得發紫了。周志軍把自己的褂子脫下來,幫她披在身上,仔細扣好扣子。
“俺不穿!”春桃倔強地去解扣子,周志軍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的褂子一個扣子都沒有,露著里面的肚兜,要是被人看見,又該亂嚼舌根了!”
“可俺穿著你的衣服,別人更會說閑話。
今個蒙混過了周二干,可俺要是穿著你的衣服回去,這不等于不打自招嗎?”
春桃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卻異常堅定。
“天都快黑了,沒人看見。走吧!”
春桃兩腿發軟,站都站不住。周志軍看看四下無人,彎腰扛起她就走,一直扛到她割草的地方。
草筐和鋤頭還在原地,春桃吸了吸鼻子,“你先走吧,俺一會兒再走!”
周志軍沒吭聲,伸手揪掉她頭發上的碎草屑,又把她弄亂的辮子解開,用手輕輕梳理通順,幫她扎了個馬尾。
他動作輕柔極了,跟剛才發狂時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若不是親眼所見,春桃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天黑了,你先回,俺等會兒再回!”他說。
春桃挎著草筐,兩腿又軟又痛,每走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回到家里,曉紅正在刷洗新買的鍋碗瓢盆,“嫂子,都下雨了,你咋才回來?俺正打算去找你呢!”
春桃應了一聲,把草倒進豬圈,就往堂屋走去,想快點把衣服換了。
可剛走到門口,里屋就走出來一個人,居然是王海超!
他一只胳膊上搭著幾件衣裳,另一只手拿著手電筒。
二人在門口差點撞個滿懷,春桃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結實家的,俺衣服沒拿完,過來拿一下。”
王海超嘴里說著客套話,眼睛卻賊溜溜地盯著春桃的臉,“咱們雖說是分開住了,以后還是一家人,沒事常去前邊院子玩玩啊!”
手電筒的光從她臉上移到胸前,當王海超看到她身上那件又寬又大的男人褂子時,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結實家的,這衣服是誰的?俺看著咋恁像周志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