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商議后,葉桀等人也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位。
向城中人士問出富樓沙城的方向,幾人立即動身。
隨著幾人的離去,應(yīng)靈城恢復(fù)往日的模樣,那一個個在神像面前躬身跪拜的信眾,甚至都沒能覺察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但很快,從九天之上墜落的一縷神雷,便打破了城中的平靜。
神雷墜地,綻開延綿不絕,擴(kuò)散萬里的閃電光華,周遭建筑承受不住如此可怕的威壓,頃刻間化作齏粉,附近的居民則更慘,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yīng),便在神雷的洗刷之下灰飛煙滅,連一絲灰燼都沒有剩下。
從電光中走出的,是一位風(fēng)姿偉岸的男子,他目光凌冽,一頭長發(fā)未做冠束,從腦后灑落,更添幾分狷狂之意。
“怎么回事……”
“他的氣息……世上怎會有如此強(qiáng)大的仙人?”
隨著此人的降臨,城中居民都感受到了一股猶如實質(zhì)的威壓,胸口喘不過氣來,連呼吸一下,都得耗盡全身力氣,若是再離得近一些,只怕不出片刻,就得窒息而亡。
有人似乎想到什么,七嘴八舌的分析起來:
“這位強(qiáng)悍的仙長,定是知道有人在城中搗亂,這才下凡來懲奸除惡!”
“沒錯,就連圓虛尊者,都死在了剛剛那群人手里,也只有這位仙長,才能鏟除敵人!”
在眾人的議論中心,長發(fā)男子面色震怒,他無視了周圍的人,徑直走到一處破碎的雕像前,繼而半跪下身,口中發(fā)出嚎啕似地低吼:
“究竟是誰,打壞了本座為玄女立的雕像?雕像中傾注了本座的仰慕與愛意,本座花了大價錢將雕像立在城鎮(zhèn)中心,如今卻被這樣踐踏,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男子狀若瘋魔,眼底激蕩著無邊的閃電,幾欲刺破蒼穹,他惡狠狠的瞪著圍觀者,不少人承受不住他的威壓,更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連肺腑都被生生碾碎。
眾人見勢不妙,知曉男子的實力,絕非他們所能抗衡,紛紛求饒起來:
“仙尊饒命……此事并非我們干的,而是另有賊人所為。”
“沒錯……就連護(hù)佑此城的圓虛尊者,都死在了賊人手里,仙尊一定要替我們做主……”
聞言,男子這才稍稍收斂氣息,怒聲質(zhì)問:“究竟是何人所為?”
圍觀者你一言我一句,描述著那群人的樣貌:
“那群人中為首的,是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事情就是他干的!”
“可我怎么記得,打碎雕像的,分明是一位女子才對?”
“沒錯……我見那男子儀表堂堂,行走之際還有祥瑞氤氳相隨,簡直就像是圣人再世,只是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
眾人的七嘴八舌,令長發(fā)男子不勝其煩,目光一沉,很快便落在聲音最大的一人身上:
“不用說了,還是讓本座自己看看好了!”
說罷,他抓過一位戴頭巾的圍觀者,仙元化作最為鋒利的尖刀,深深刺入那人的識海深處,竟是直接開始搜魂。
被男子抓起,戴頭巾的圍觀者如遭雷擊,手腳胡亂抽搐,白沫不斷從口中泛出,待到男子將他松開之際,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神智,整個識海都只剩下一團(tuán)漿糊,癱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
那人的慘狀,深深嚇壞了附近的圍觀者,也不知那位長發(fā)男子究竟是何等來頭,行事竟然這般狂躁兇煞。
男子搜完魂,眉頭緊鎖,口中低語:
“是他……他不是在太陰之上嗎?想不到事情竟然這么巧,他不光來了人間,還破壞了本座替玄女豎立的雕像,這一次,看誰還能來救你!”
想到這,男子目光一沉,隨即對周圍人等說道:
“你們,去把玄女雕像重新豎立起來,做工不可有一絲瑕疵,如果三日之內(nèi),還未能將雕像豎起,本座九天應(yīng)元,勢必將此城抹平!”
男子的話,就像是一道可怕的催命符,懸在了城中諸多居民的頭上,沒有人敢為此耽擱片刻,從男子震怒的低吼中,他們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男子絕非在說笑,一旦逾期未完,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最為殘酷的滅殺。
說罷,男子也不管城中之人,轉(zhuǎn)而循著葉桀那群人的方向追蹤而去。
…………
千里之遙的距離,對于凡人而言,是一段相當(dāng)漫長的旅途,但對于功參造化的葉桀一行,卻也只跟走幾步差不多。
路上,漫天的煙霾與塵沙,令眾人視線受阻,唯獨(dú)南靈鶴仍樂此不疲,左右環(huán)視。
“鶴妹妹,你在看什么?”
李飛蛾有些好奇,忍不住探過頭來。
南靈鶴指向遠(yuǎn)方:“這里的建筑,跟我們原來的地方大不一樣,無論是風(fēng)格還是用材,真的很奇怪呢。”
順著南靈鶴所指的方向,眾人打量路邊建筑之際,大地忽然裂開,一個黑影從地里鉆了出來,背后還背著一個厚重的袋子,仔細(xì)一看,分明是黃鼠狼成精,如今與眾人對視,當(dāng)下便大眼瞪小眼。
葉桀嘴角一抽,早在黃鼠狼自土下穿行之際,他便感知到了,不過,葉桀也無意為難剛剛一轉(zhuǎn)的小妖,本打算略過去,哪曾想南靈鶴隨手一指,便將它指了出來。
“你這妖怪,背后背的是什么東西?”
葉桀緩聲開口,屬于圣境的氣息只是稍稍散發(fā)出去,便令黃鼠狼動彈不得,只覺得碰上了最為可怕的天敵,感受到了境界之間的天淵之別,當(dāng)下便大聲求饒:
“上仙饒命,這袋中裝的,不過是在下果腹的食物,況且都還是在下自己得來的,絕不是偷來的……”
“是嗎?可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怎么一點都不相信呢?”葉桀搖頭道。
黃鼠狼跪地便拜,連聲求饒,見狀,葉桀只是道:
“這樣好了,我們此去富樓沙城,你知道那邊的情況嗎?將情況如實道來,我便放了你,如何?”
聞言,黃鼠狼像是想起了什么,連忙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實道來:
“上仙想要知道富樓沙城的情報嗎?這我正好知道,聽說閻帝正在那里集結(jié)各路神仙,冊封護(hù)教圣使,若非在下實力不濟(jì),也想去湊湊熱鬧。”
“是嗎……”
葉桀點了點頭,隨即看了黃鼠狼一眼:“不是我說,以你這個模樣,就算修成了一轉(zhuǎn)妖仙,若是在人類齊聚之地露頭,只怕也會招來許多非議,甚至有殺身之禍吧?”
黃鼠狼又道:“上仙有所不知……過去妖仙生存不易,可自從閻帝繼位,人們開始祭拜我們,崇敬我們,別說殺身之禍了,人們恭敬都還來不及。”
葉桀皺了皺眉,與眾人對視一眼,倒是看出了對方眼底的驚訝與困惑。
過去在冥府傳說中,他們可沒聽說過冥獄大帝推崇妖物一說,有關(guān)冥獄大帝的傳說甚多,但涉及妖物的少之又少,只有親身來到這個時代,才發(fā)現(xiàn)事情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關(guān)于閻帝……你還有什么要補(bǔ)充的嗎?”葉桀又問道。
黃鼠狼想了想,這才回答:“閻帝實力驚人,我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瞥過一眼,深知絕不是他的對手。上仙的實力雖然凌駕于我,但與閻帝一比,仍舊略顯不及,當(dāng)然,我并不是小瞧上仙的實力,只是事實的確如此。”
葉桀面色凜然,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是圣人也有能耐一戰(zhàn),然而聽黃鼠狼的話,就算是這樣,他仍舊不是閻帝的對手,屬于閻帝的實力,究竟來到了何種地步?
葉桀又問:“你既然這般篤定,那你可曾見過閻帝所用的法寶?”
“這……”黃鼠狼實在不知,只好道,“上仙可真會為難我,憑小妖的實力,又怎會知曉閻帝的法寶?有關(guān)閻帝的手段,只怕沒幾個人知道,從來沒有人能活著見到他出手,凡是見過他出手的,全都死了。”
葉桀了然,看來此行比他預(yù)計的還要危險,倘若閻帝真有古老傳說中的實力,只怕葉桀一行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當(dāng)傳說照進(jìn)現(xiàn)實,面對昔日名動三界的無上存在,葉桀也不免感到幾分壓力,哪怕尚未見到閻帝的真面孔,但光是沿途聽聞的消息,都足以讓他心生警惕。
了解完有關(guān)閻帝的情報后,確認(rèn)黃鼠狼不知道更多了,葉桀倒也沒有為難他,便將他放了。
黃鼠狼千恩萬謝,趕在葉桀反悔之前,身形很快便消失不見。
待到周圍陷入平靜,花小梅有些困惑到:“護(hù)教圣使?那閻帝究竟在搞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冥獄大帝曾冊封了什么護(hù)教圣使?”
葉桀搖了搖頭:“冥獄大帝曾在世間留下赫赫威名,就算是厚重的史書,也沒有辦法記錄他的全部所為,當(dāng)中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自然不足為外人知曉。”
李飛蛾忽而想起什么:“聽剛剛的妖怪說,還有許多妖仙,都因為這件事情聚在富樓沙城,你們說,齊天大圣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去往那座城鎮(zhèn)?”
“也許吧……”
葉桀沉吟一聲,隨即將目光眺望遠(yuǎn)方:“不過,這也說明我們找對方向了,興許不久后,我們就能找到他。”
眾人繼續(xù)前行,很快,一座高塔林立,望不到邊的宏偉城池,也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
舉目眺望,沈清歌也不禁稱贊:“那里就是富樓沙城嗎?我們也旅經(jīng)不少城鎮(zhèn),可像這般寬闊的巨城,還是第一次見。”
臨近城外,遮天蔽日的陰影投射而下,百層高塔如不要錢般矗立各地,少數(shù)愈發(fā)出眾,高度足以觸及星辰,種種異象,簡直不似人間,就連最為鼎盛的仙門,也不曾具有這般氣派。
眾人的足跡踏遍四方大洲,見識過各地奇景,對于哪座城好,哪座城次,心中自然有屬于自己的判斷,可就連一向淡漠的沈清歌,也在此刻發(fā)出贊嘆,足以說明此城的不凡。
進(jìn)入城內(nèi),喧嘩之聲迎面而來,街道兩旁,居民議論不斷,當(dāng)中還夾雜著些許歡呼:
“龍眾果然實力不凡,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擊敗了鎮(zhèn)守此擂的黃蜥王,實在是太精彩了!”
“沒錯……依我看,以龍眾的實力,足以鎮(zhèn)守此擂直到最后,任何敢向他挑戰(zhàn)之輩,都會被無情踐踏!”
“以龍眾的實力,一定能成為閻帝選中的護(hù)教圣使!”
越過喧鬧的人群,在這碩大的富樓沙城,葉桀也不免犯難,想要在這縱橫數(shù)百里的城內(nèi),準(zhǔn)確找到自己希望的目標(biāo),那無疑是大海撈針,就算是圣人之境的感知也不好使,不知得找到何年何月才行。
但很快,葉桀便有了主意,轉(zhuǎn)而將希望放到了南靈鶴身上,只要有她的運(yùn)氣在,一定能在此地有所發(fā)現(xiàn)。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這個時代的人間光景嗎?好不容易來到這,便在城中轉(zhuǎn)轉(zhuǎn)吧,不管去哪都可以。”
聽完葉桀所言,南靈鶴也不由得面露喜色,剛一入城,街邊的淡淡香味便傳了過來,好不容易來到全然未知的大洲,況且還是與現(xiàn)世相隔甚遠(yuǎn)的過去時代,當(dāng)然要品嘗一下當(dāng)?shù)孛牢叮駝t的話,可不就白來了?
南靈鶴左看右看,很快便找到了一處中意的攤位,那上面的食物呈現(xiàn)出一股特殊的香料氣味,令人食欲大開。
攤主包著白色頭巾,神色熱切:“尊貴的客官,看你們的打扮,應(yīng)該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吧?要不嘗嘗我們這的瑪莎拉?只要一枚銀幣。”
南靈鶴意有所動,便睜著大大的眼睛望向葉桀,葉桀笑了笑,隨即拿出剛剛從圓虛等人身上搜出的當(dāng)?shù)劐X財,取出一枚銀幣,小小的銀幣上,刻著一位陌生男子的半身像。
買來一份熱騰騰的食物,這時,葉桀的目光,也瞥向了攤位后方的街道,在那里,一位男子被雙手吊起,渾身上下遍體鱗傷,懸掛在熱鬧的集市上方,腳下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對他抱有一絲憐憫,也不知犯了什么彌天大罪,要遭到這樣的對待。
“嗯?他是……”
望著那位男子,仔細(xì)辨別他的面容,葉桀也露出幾分驚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