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后我會努力地讓自己快快樂樂的。”褚映玉保證。
“真的?”寄春驚訝地看她。
褚映玉忍不住又笑了,“真的,我保證!”
寄春頓時松口氣,“那就說好啦,以后小姐一定要快快樂樂的。”
主仆倆正說著,突然馬車停下,外頭響起車夫的聲音,“大小姐,七皇子殿下來了。”
嗯?
主仆倆同時朝車窗看過去。
褚映玉掀起車窗的窗簾,看到不遠處的夕陽下,巷子之中,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夕陽光為他渡上一層燦爛的金輝,柔和了他身上的那股冷硬懾人的氣息,偉岸俊美。
她唇角的笑容還未落下來,微微翹起,雙眼因笑容微彎,倚在斜陽西照的車窗前,盈盈然地望過來,如同一幅色澤濃麗的畫卷。
陸玄愔難得怔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不設防的模樣,眉目疏展,生動美好,眼里蘊著光。
不是進宮謝恩時那副大家閨秀的恬靜溫婉,而是一種柔和的、舒展的秀致美好,心臟不禁鼓動起來。
許是心情好,褚映玉甚至還主動問他,“殿下怎會在此?”
她仰著臉看他,眉眼間沒有上次分別時的冷淡和厭郁,如此的自然平和,又笑得如此溫甜柔軟。
沒有男人能拒絕她這樣笑。
陸玄愔不覺道:“找你。”
褚映玉先是一愣,然后心情不太美妙,“殿下不會又想將我送回府里罷?不用你送,我正好也要回府。”
陸玄愔看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張嘴想說什么,她已經放下車簾。
第48章
見褚映玉放下車簾,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沒什么動作,寄春張了張嘴,又默默地閉上。
雖然七皇子在外頭等著,但比起七皇子,當然是她家小姐更重要。
于是寄春大著膽子朝車夫道:“那個,先回府罷。”
車夫為難地看向七皇子,這么走了,會不會得罪七皇子?
幸好,七皇子并未為難他,他安靜地坐在馬背上,望著馬車,他身邊的一名侍衛朝車夫作為了個手勢,示意他離開。
馬車再次朝前駛去。
車后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寄春小心地掀起車簾一角往后看了看,發現七皇子騎馬跟在后頭,像是護衛一般。
她小聲地說:“小姐,七皇子殿下在后頭呢。”
褚映玉沒作聲。
回到長平侯府,天色已經很晚。
褚映玉下車時,已經恢復平靜,朝一路跟過來的七皇子行了一禮,說道:“多謝殿下相送,天色已晚,殿下也回去罷。”
陸玄愔望著她微垂的面容,若有所思,淡淡地嗯一聲。
褚映玉扶著丫鬟的手進府時,仍能感覺到身后那道視線。
她面色不變,裙擺掠過高高的門檻,消失在門后。
這一晚,褚映玉難得睡了一個安穩的覺,一覺到天明。
這是重生以來,她第一次不受夢魘困擾。
**
轉眼就到添妝的日子。
隨著婚期越來越近,長平侯府也越發的忙碌,因人手不夠,長平侯還請西府的人過來幫忙,其中就有褚二嬸和褚三嬸。
孟蓉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她年前大病一場,就算現在身體看著好了,實則精力并不比從前,不過連軸忙了大半月,就病倒了,身體一陣不舒爽,夜里時常咳嗽,甚至有時候還咳出血。
大夫看過后,給她開了藥,同時告訴她,她的身體需要休養,莫要太過勞累。
長平侯也擔心她的身體,怕她又病倒,便去請西府的人過來搭把手。
孟蓉并不喜西府的人。
當初婆母長平侯老夫人去世時,因分家之事,她和幾個妯娌不免生出些齟齬,鬧得不太愉快。這些年來,彼此各過各的,也就維持個面子情。
如今為了長女的婚事,要請她們過府來幫忙,在孟蓉心里,就像自己的地盤被討厭的人入侵,格外惱怒。
然而縱使她惱怒,她的身體不爭氣,只能忍耐著。
褚二嬸和褚三嬸過來后,先見了長平侯夫妻。
兩人笑盈盈地關心孟蓉的身體,然后向長平侯保證,一定會好好操持褚映玉的婚事。
“映玉是咱們褚家的大姐兒,也是我們侄女,我們都希望她過得好,一定會將她的婚禮辦得妥妥當當的。”
長平侯很高興,感謝了她們一番。
如同她們保證的那般,褚二嬸和褚三嬸過來后,事事躬親,絕不假手他人,每一件事都辦
得妥妥當當的。
原本因為孟蓉年前生病,無法管家,府里的人心有些散亂,下人們做事也跟著敷衍起來。如今有這兩人幫忙,下人都繃緊了神經,不敢偷懶造次,長平侯府里的氣氛又開始轉好。
長平侯看在眼里,感慨地和孟蓉說:“幸好有兩位弟妹幫忙,府里的氣氛好了許多,下人都不敢再偷懶,也不必事事都要找你,打擾你休養。”
孟蓉聽后,笑容有些勉強,背地里氣得都要嘔出一口血。
還是那句話,男人哪里懂后宅管家的一些門道。
褚二嬸和褚三嬸面上做的確實挑不出錯,但她們可以在其他方面膈應她,特別是這次她們幫忙操持的是長女的婚事,每次過來和她商量事情時,總要有意無意地惡心她一下。
三人做了這么久的妯娌,彼此都清楚對方是什么德行,最在意的是什么。
褚二嬸和褚三嬸自是知道孟蓉的偏心,沒見過這么當娘的,將長女當仇人般看待,寵得兩個小的莽撞沒腦子,最后受罪的還不是她?
是以兩人私下最愛拿褚映玉和褚惜玉兩人的婚事來說兩嘴,每次都能讓孟蓉氣得欲吐血。
孟蓉被氣得不行,越是氣,身體越是不舒服。
她現在只希望趕緊將長女嫁出去,省得這兩個妯娌繼續在這里礙眼。
添妝這日,長平侯府的大門早早打開迎客。
前來添妝的人不少,除了長平侯府的親戚外,還有不少王公貴族和朝臣女眷,畢竟是給未來的七皇子妃添妝,為了討好宮里的圣人、太后和皇后,她們都得有些表示。
來的客人多,孟蓉一個人招待不過來,幸好有褚二嬸她們幫忙。
褚映玉坐在秋藜院里,聽著外頭的熱鬧。
西府的幾個堂妹都過來陪她說話,看到長平侯府的熱鬧,眼里露出羨慕之色。
這樣的熱鬧,難得一見,只怕連公府的嫡小姐都沒這般殊榮,日后輪到她們,更是不可能了。
褚映玉聽著幾個堂妹嘰嘰喳喳地說著外頭又來了誰,正想著要不要讓人去看看姚夫人和姚桃來了沒有,便聽到一道歡快明亮的聲音。
“阿丑,我來了。”
聽到這聲“阿丑”,褚家的姑娘們神色一頓,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她們看向褚映玉的臉,哪里丑了,分明就是褚家最漂亮的姑娘,別的不說,就是那身氣度儀態,也是褚家姑娘中最出眾的。
要知道,這些年,孟蓉可是特地請教養嬤嬤和女先生來教導褚映玉規矩禮儀,據說從她會走路就開始學到現在,一身的儀態刻入骨子里,一舉一動,優美之極,少有人能及。
褚映玉卻笑了,朝門口看過去,彎著眼睛說:“阿桃,你來啦,快過來坐。”
褚家的姑娘們對姚桃不熟悉,得知這是姚大將軍之女,趕緊起身相迎,有些局促地叫著姚姐姐。
姚桃坐到褚映玉身邊,上下打量她,掩嘴笑著:“你今兒真漂亮,我不應該叫你阿丑,叫你靚姐兒才
對。”
阿丑這小名兒其實并不好聽,很少有人叫,也只有姚桃會叫。
有時候,姚桃也喜歡拿這小名兒來調侃,褚映玉面上笑得無奈,卻從未糾正她。
褚家的姑娘們見褚映玉絲毫不在意姚小姐的調侃,便知道這兩人的關系是真的好,她們很識趣地退出去,給兩人騰出空間。
屋子里沒了其他人,姚桃說話也更自在。
褚映玉給她倒了一杯果子露,問道:“姚姨呢?”
“她在外面和你娘說說呢。”姚桃說道,“我剛才見到你娘了,她的氣色看著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啦?”
褚映玉點頭,“年前大病一場,聽說現在還在養著身體,不能太過勞累。”
她說這話時,神色淡然,語氣平緩,并無任何擔憂關切之色,渾然不像一個女兒對母親該有的樣子。
姚桃也不覺得有什么,反而點頭道:“你娘最疼你妹妹,你妹妹做出那樣的丑事,會氣病也是正常的。”
聊了兩句,便揭過不提。
不久后,有下人過來,請褚映玉出去見客。
原來是端親王妃來了。
端親王和當今圣人是堂兄弟,當年圣人登基之時,得了端親王的支持,對端親王府一脈極為優容厚待。更不用說端親王府的太妃是圣人為數不多的長輩,和太后的關系也好,圣人對她也是極為敬重的。
褚映玉來到花廳,迎著眾多視線,上前拜見端親王妃。
端親王妃親自扶她起身,笑道:“今兒太妃也想過來給你添妝的,只是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前陣子天氣變化,感染了風寒,便讓我給你添妝。”
褚映玉馬上關心地問:“太妃身體沒事罷?”
“沒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
端親王妃看著很是喜歡褚映玉,一直拉著她說話,其他人都言笑晏晏地陪在一旁,滿眼慈愛地看著褚映玉,時不時附和幾句。
孟蓉坐在一旁,看著這些人簇擁著長女,袖子里的手徒然收緊,長長的指甲掐住手心。
她心里怨恨之極,如果沒有那些事……現在被端親王妃拉著、被世人奉承的,應該是她的惜玉才對。
一個當年不應該出生的白眼狼,搶了她的惜玉的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