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一口香茶樓。
柳蕙蘭穿著灰色大衣,帶著白色保暖帽子來到茶樓的二樓時,老崔已經在靠窗的一張桌子邊喝上茶了,樓下說書人正在說著三國演義的故事,觀眾們喝著茶聽到精彩處都紛紛鼓掌叫好。
“沒有帶尾巴吧?”老崔給剛坐下的柳蕙蘭倒了一杯茶問道。
“沒有,我反復確認沒有尾巴才過來的!”柳蕙蘭說道,她脖子上圍著圍巾,遮住了下巴和口鼻。
老崔瞟了窗外樓下一眼,再看向柳蕙蘭說道:“組織對你的安排已經有了結果,決定派你前往江州從事組織和協調工作!”
“你抵達江州之后與代號為白云峰的同志取得聯系,這是聯系方式,給你一分鐘時間記下來!”
說完,老崔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紙卷遞給柳蕙蘭。
柳蕙蘭接過小紙卷展開看了一遍,閉上眼睛默默記下,十秒鐘之后她睜開了眼睛。
“記下了?”老崔問道。
柳蕙蘭點了點頭:“記下了!”
老崔掏出火柴把紙條點燃,燒成了灰燼。
“關于你的撤離時間和路線,組織上是這么安排的,明天夜里8點你到蘇州河畔的曹家渡口找船夫曹老六,說你是他三嬸娘家侄女翠娥,他會讓你上船并把你送到下一個地點,此后都有組織上的人給你安排行程,直到抵達江城,你再從江城乘船前往江州!”
柳蕙蘭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崔,關于撤離并前往江州的路線安排,我們家那位也做了一個撤離的計劃,后天上午有一艘從花旗國來的環球郵輪在碼頭停靠,大后天上午十點出發,他已經打通了太古洋行的關系,在郵輪上給我搞到了一個船員艙室,郵輪下一站在香江停靠,我可以在香江下船前往粵州,然后再從粵州前往江州!”
“如果按照我先生安排的撤退路線,只要登上船基本上就安全了;而如果聽從組織的安排去江城將要穿過一大片敵占區!”
老崔聽后明白了柳蕙蘭的意思,坐船走香江經粵州去江州無疑要安全得多,他想了想說道:“你家先生安排的這條路線的確是要安全一些,不過最大的問題是要能夠順利登上郵輪,據我所知,小鬼子早已經加強了火車站、各碼頭和交通要道路口的盤查力度,即便是洋人的碼頭,小鬼子肯定也派了大量的便衣特務混在人群中監視,你們想要順利登船只怕不太容易!”
柳蕙蘭說道:“關于如何登船的安排,我家先生也考慮好了,郵輪抵達碼頭時會有一些旅客下船,也有一些旅客登船,但這些旅客一般會在大后天上午登船,而我家先生查過了,郵輪的船票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出售了,已經沒有多余的船票,這應該會降低特務們的警惕性!”
“另外我家先生會安排我后天傍晚提前登船,特務們肯定會想不到我會提前登船,他們會把多數精力放在大后天上午那段時間!”
“后天傍晚提前登船?能上船去嗎?”老崔問道。
柳蕙蘭點了點頭:“我先生保證說可以提前登船,無非多給船員一點錢!”
老崔思索著、權衡著,他摸著下巴抬起眼皮看著柳蕙蘭,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對你先生不太了解,他這個人靠譜嗎?辦事值得你信任和倚重嗎?”
柳蕙蘭沒想到老崔會擔心這個,她用肯定的語氣說道:“老崔,除了組織和你們這些我最親密的戰友和同志,我家先生是這個世界上跟我最親的人,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我連他都不信任,我還能信任誰呢?”
“至于他辦事是否靠譜,我可以這么跟你說,只要他開口說過的,他就一定會辦成的,而且他從不說大話,也不輕易許諾,只要答應的事情就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也會辦好!”
老崔見柳蕙蘭這么說,也就不再擔心,“好吧,既然有更好的選擇,那就采用你先生給你安排的路線撤離,你先生……會不會跟你一起走?”
柳蕙蘭搖頭說道:“我跟他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我個人的想法是不想讓他跟我一起走,畢竟我們現在跟敵人的斗爭太激烈、太殘酷,他不是從事這個行當的人,他跟我在一起會很危險,而且我認為他留在這里可以起到很更大的作用!”
“他自己也是這么考慮的,作為一個洋行買辦,他可以搞到很多平常人搞不到的物資和藥品,甚至武器彈藥,今后組織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采購急需的物資和藥品!”
老崔把這番話記在了心里,他說道:“如此一來,你就只能一個人上路了,在郵輪上應該沒什么危險,我擔心的是從粵州去江州這段路上,你一個女人家,又懷有身孕,這一路上會很困難!”
柳蕙蘭說道:“有困難是難免的,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對了,你們對香菱是怎么安排的,她不跟我一起走嗎?”
老崔說道:“組織決定讓香菱留下來潛伏,繼續協助老熊工作!”
“這樣香菱會很危險,甚至連門都不能出!”柳蕙蘭皺著眉頭說道。
“組織上有組織上的考慮,如今老熊身邊除了香菱之外,沒有一個會發報和接收電報的人,如果她撤離了,我們整個淞滬的同志就會跟上級組織失去聯系,而要從其他地方抽調一個電報員過來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
下午五點,文昌小學。
放學鈴聲響過沒過多久,學校大門打開,孩子們三五成群的背著書包嘰嘰喳喳走出校門,學校門口賣小吃的攤販們立刻開啟了叫賣模式。
“燒餅,又香又脆的燒餅!”
“烤火腿啊,咸香清甜可口的烤火腿!”
“羊肉串,烤羊肉串啦,一分錢一串!”
叫賣聲把剛放學的孩子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食物的香氣讓他們感覺到了饑餓,味蕾開始分泌唾液,刺激著他們的食欲。
老師們也三三兩兩的走出校門準備回家。
一個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三十幾歲男老師跟在一群學生后面走出了校門,轉身向街口方向走去。
這時兩個穿著西裝的壯漢走過來一左一右把這男老師夾在中間,左邊一個壯漢問道:“是褚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