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到底是誰?走了一個肖峰,我以為內奸已經排除,萬事大吉?,F在看來,這個臥底不一定在高層,也許早就滲透到級別更低的競標隊伍里了,而且隱藏得非常深。
我本能地開始回想每一個接觸的人。
“高寒。人生在世呢,有的東西不能看得太重,心態放平和些,順其自然吧。”
張麗麗的笑容明媚,眼中秋波粼粼,身體有意識地向我靠了靠。
我卻心事重重,了無興致。
轉眼又到了周四下午,員工都已經下班,陸陸續續地走得差不多了,昏暗的辦公室大廳已空無一人,只剩下我還疲憊地坐在辦公室看著窗外出神。惜悅的羈押期限馬上就要到期了,而那個關鍵的證人到現在還沒有下落,我正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步一步墜入深淵,卻無能為力。
“怎么了?心情不好?”秦浩推門進來,后面還跟著項目部的周工。亞吐節弟。
“來得正好,咱們正好開個小會?!蔽覐囊巫由险酒饋碚f道。
“嗯,正有此意。”秦浩點頭答道,“這不我把周工叫來了?!?/p>
我們一起在沙發上坐下,之所以這次會議濃縮到我們三人,主要是為了保密和安全性。針對這次的信息外泄,仔細地分析目前嚴峻的局勢。
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吳律師打來電話,他們兩人頓時沉默。我拿起手機,站起身走到門外。然后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
“吳律師。您好?!?/p>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說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來。
“高總,你方便到我這里來一下嗎?”吳律師的聲音依舊是聽不出喜怒,很難判斷他今天要給我的消息是什么?
“現在?”我向他確認道。
“對?!?/p>
我看了一眼秦浩和周工,回答說:“好?!?/p>
等我到達的時候,集團總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吳律師的辦公室門留著一條縫,透出一縷光來。
“高總,請坐?!眳锹蓭熖а鄹掖蛘泻?,隨后翻看著宗卷。
“有什么消息了嗎。吳律師?”
我心里很緊張,害怕他告訴我案件已經移交到檢察院了。
“高總,你最近通過什么關系找過辦案人員嗎?”他不答反問。
“沒有?!蔽一卮鸬煤芄麛啵罱荚跒榱斯镜氖陆诡^爛額,忙得團團轉。再說如果有關系,我早用上了,還用等到現在?
“高總,王總的案子馬上就要移交到檢方了,但是我今天去了一趟檢察院,卻得到一個奇怪的訊息,說上面有人在過問HY的案件。”吳律師不緊不慢地說。
我有點懵了?上面過問?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嚴辦的意思嗎?
吳律師看到我的表情,補充了一句。
“有一個辦案的人員無意中提了一句:你們的關系挺硬啊。”吳律師說得沒有任何感**彩。
“這是指有人在幫我們嗎?”我迅速開始腦補。
“如果你沒有,那也許是蔡總方面有人在活動。”吳律師說。
“這是好消息嗎?”我不放心地問,“那是不是案件會調查得快一點,對我們有利一些?”
“案件最終的結論都要按程序去處理,不會因為有人說了一句話,該辦的就不辦了。”吳律師客觀地說,“但有人過問是好事,至少可以將疑點盡快有效地查清,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對我們是有利的?!?/p>
繞了一大圈,吳律師嚴謹地說完,大概是職業習慣吧,不去猜測任何的可能性。
“那這樣的話,惜悅他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出來了?”我好像突然看到了希望。
“在得到正式通知前,我們沒有必要去做任何猜測,案件一天沒確定,就會有無數種可能性。”吳律師的冷靜與我此時激動的聯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是,這對于我來說,無論如何都算是個好消息!在這么長時間持續不斷的壞消息打擊之下,我頭一次滿懷信心地期待,期待著惜悅的回來。
惜悅,我真的好想你!
吳律師的消息果然不是空穴來風。五天后,惜悅無罪釋放。
對于這個結果,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甚至說是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樣,惜悅出來了,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也懶得去想那么多了。
秦浩一大早就跑來我家按門鈴,看得出來他也顯得很高興。
“整天朝思暮想的人終于要回來了,你心里什么感受啊?”他故意問。
“你說惜悅走出來的第一個反應會是什么?”
秦浩靠在引擎蓋上,慢慢吹出一口煙霧,一縷輕煙從我眼前慢慢飄散。
我和秦浩站在郊外的這座孤寂的高墻外,已經三個小時了。我一直盯著不遠處的那扇門,眼睛都不愿錯開一下。
天空有幾分沉悶,烏云越來越厚。
等待的時間越長,我的心就越是緊張和忐忑:不會有什么變故吧?
我在腦子里仔仔細細地回憶吳律師電話中的每一句話,很確定是今天下午沒錯。
可是,一直沒有看到惜悅的影子。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個地方了,而今天的心情截然不同。前兩次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晴天,心情卻無比灰暗。而今天是烏云密布的陰天,我的心情卻格外地晴朗。
“你說,她會不會懶得搭理你呀?”
見我不回話,秦浩繼續問。
我不想理這只耗子,煮好一鍋粥時,他總能擠出幾顆屎來敗興。
“惜悅45度角抬眼仰望看看天空——這是一個標準的走出牢房的動作,一般的影視劇都是這么演的,暗示著自由的天空是多么地寬廣?!鼻睾评^續發揮。“然后抬起手當帽沿,遮住眼睛,這暗示監獄是黑暗的,此時重見光明。”秦浩很得意,“再然后是盯著遠處遠視,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我們……”
我拿出手機,時間過得真是慢,站了這么久,才過去二十分鐘。
那扇大門打開的頻率很低,每一次的開啟,我的心動都會加速。隨著時間推移,我的心跳加快了。
秦浩的興致并沒有受到打擊,看看我,又繼續。
“你猜她第一句話會說什么?”
“耗子,你還沒死啊?”我脫口而出。
“你大爺的!”秦浩終于閉嘴了。
仿佛一個世紀過去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的時候,我真真切切地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也許一個人生理的本能比心理的百轉千回來得更直接、更誠實。
“惜悅?!蔽衣牭阶约郝曇魩е唤z顫抖,身體早已飛奔過去,幾乎在惜悅站定的同時,我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