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征西!滴水之恩,報以涌泉,其忠貞之志可比三閭大夫,其恩義之德堪稱當(dāng)世淮陰,今日能為車騎將軍討獲大宛良駒,霍去病承感將軍之德,日后必有所報!”
一匹戰(zhàn)馬五萬錢,可是上好的大宛良駒向來有市無價,堪稱無價之寶。
放到軍市中,二十萬錢一匹都是被良家子們爭相搶購的首選,一萬五千匹是什么概念?
霍去病常年跟在劉徹身邊,恰好對此頗有了解。
去歲豐收,賦稅可達四十萬萬錢(四十億),一萬五千匹大宛良駒若是按市價求購,幾乎快要抵得上劉徹早期初登大位時,朝廷一年的財政賦稅。
孟征西是個大大的忠臣啊,他僅僅只是求了五十萬石的糧食,以及請各軍同僚能幫忙上奏陛下,截留其余戰(zhàn)馬與奴隸,以鎮(zhèn)河西之地。
雖然按大漢律例,戰(zhàn)利品屬于國家財產(chǎn),不能以私產(chǎn)論之,但是作為繳獲方,擁有第一分配權(quán)力。
加上河西此時又是頻發(fā)戰(zhàn)事,孟煥真想截留下來,優(yōu)先武裝征西軍,恐怕滿朝大臣還真沒有多少能攻訐的方式。
嗯,也不要覺得二十萬錢一匹馬會顯得太貴。
須知史實便是如此,原本歷史中的李廣利二征大宛,就是大漢戰(zhàn)馬消耗增大,漢武帝以黃金鑄造的金馬去求取大宛國的汗血良駒,結(jié)果被郁成王毋寡貪墨金馬而不予寶馬,甚至戮殺了漢使,才招致慘禍。
金馬可比銅錢值錢得多。
面對霍去病的感動,孟煥思慮了片刻,沒有選擇隱瞞,準備如實告知。
畢竟未來的路還長,其他諸軍能夠更強,他在亂軍之中求取的軍功才會更大。
“郎君客氣,請向車騎將軍言明,孟煥愿為漢先驅(qū),望日后將軍能多殺匈奴,武運昌隆!”
“孟將軍真乃忠貞之士也!”
隨著孟煥的腳步,霍去病不停的游走在這些高大雄偉的戰(zhàn)馬身前,忍不住贊不絕口。
哪個騎兵不愛寶馬?
不過在路過一處仆從營時,一群騎著匈奴馬的仆從軍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孟將軍,這些是……匈奴人?”
孟煥順著霍去病手指方向望去,笑吟吟的說道:“不,這是我大漢征西軍的仆從軍。”
“其中多數(shù)為休屠部族眾,天上上的羌人部族,再配以些許此次北伐時俘虜?shù)挠屹t王各部。”
“原來如此!”霍去病恍然大悟,隨即又指著仆從軍坐下的匈奴馬問道:“那你給他們裝備短腿矮腳的匈奴馬,給漢騎裝備大宛良駒,是害怕這些人臨陣脫逃,好用爆發(fā)更強的良駒追回這些速度不快的仆從軍督戰(zhàn)嗎?”
若是把匈奴馬與大宛良駒放在一起,就好似倭奴比之十三四歲的漢人,一米三不到對比一米五到一米六。
前者體積更小,但是耐力卻是超出其他馬種眾多,以往有所繳獲,也都是做以駑馬,或者耕馬使用。
就連匈奴人,如果能劫掠到更好,更高大的馬種,也會選擇其他的馬匹,而不是本土盛產(chǎn)的匈奴矮腳馬。
可是見到孟煥軍中居然在大量武裝,依霍去病對孟煥的過往戰(zhàn)績來看。
他沒有嘲笑這些矮小的馬駒,反而是覺得孟煥肯定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要整個大活出來。
“唔~~非也!非也!”
“要約束這些仆從軍,孟某根本不需要用五千漢騎做督軍,而是自有一套制度奉行。”
“不過要說這匈奴馬之說,我知曉郎君此言何意。”
孟煥隨意的將手中沒有摻雜太多谷物的苜宿青飼投喂到馬槽中,大宛良駒嗅了幾下,隨即偏過頭去,轉(zhuǎn)而啃食有燕麥與大豆的飼料。
反而是匈奴馬從不挑食,給啥吃啥,不一會兒便把馬槽中的純草料吃了個精光,然后溫順的站在一旁,親昵的拱著投喂之人,顯得很是會討好人類。
“難道是因為這些馬兒不挑食,靡費遠遠少于良駒?”
“這我就要說道幾句將軍,良駒雖然費錢費草料,但是上了戰(zhàn)場,那可是奠定勝局,保證將士們性命的寶貝,可不能單純的用靡費來計算得失!”
聽著這些評價,孟煥搖了搖頭。
“難道是因為此馬溫順,可以更好被騎士駕馭?”
“哈哈哈!郎君莫要瞎猜了,匈奴人的秉性天下皆知,可你有沒有想過,除卻本身匈奴人列裝更輕便以外,為何他們要跑,我漢軍騎兵卻總是難以追上?”
霍去病仔細思考著,不確定的問道:“難道和孟將軍啟用匈奴馬有關(guān)?”
“正是如此,須知追擊之戰(zhàn),匈奴人逃亡時分為兩種形態(tài),其一者成散陣逃逸,這種情況之下,我軍并不敢主動追擊,一旦馬力耗盡,追擊者恐成送羊入虎口。”
“其二者便是四散奔逃,化整為零,他們熟知草原之路,就算化開,也能在逃出生天后找到歸家之路,可我大漢兒郎不行,軍陣乃是整體,化散而追,就算追殺結(jié)束,恐也有迷途風(fēng)險。”
“但不論是哪一種追逃,根本原因所在,便是馬力的問題。”
針對良駒與“駑馬”的換裝,孟煥也思慮過很久很久。
他只記得以前去草原上旅游過一次,就有當(dāng)?shù)氐拿晒抛迦撕退v解過馬匹之間的區(qū)別。
牧民還特意和他介紹過性情較為溫順的蒙古馬,也就是當(dāng)下匈奴人主戰(zhàn)的匈奴馬。
對比其他馬種,這種馬匹體型較小,體質(zhì)不如良駒勻稱,但是勝在粗壯結(jié)實。
比拼爆發(fā)力,在短時間的沖陣上,沖擊力不說對比大宛良駒,就算是和產(chǎn)自黃河盤曲的河曲馬,關(guān)中馬、遼東馬等相比,都大有不如。
可若是論及長途奔襲,匈奴馬堪稱世界一絕,曾有蒙古鐵騎用此馬,十日奔襲一千公里,歐洲城邦的信使還沒來得及回城通報軍情,蒙古鐵騎就已經(jīng)兵臨城下的案例。
只是可惜,這些案例和說明,他沒辦法說與別人知曉,只能先拿出來打出戰(zhàn)績,再說其他。
“良駒的爆發(fā)力自然是不容質(zhì)疑,可我漢騎是披甲列陣的輕騎與重騎,人家是皮甲或者干脆不要甲胄,此消彼長,二者短途差距已經(jīng)縮短了不少,加上化整為零的逃逸方式,你說如何能追上?”
孟煥絲毫不避諱向霍去病吐露自己治軍和練兵的思路,直接坦言相告。
“所以,我的戰(zhàn)術(shù)很明確,棄輕騎之法,收納游牧以作仆從,仆從亂陣則重騎沖鋒,重甲至,則一戰(zhàn)可定乾坤!”
“敵進,重甲無敵,敵遁,仆從軍可挾掩殺!”
“自此,大漠南北,縱使迢迢萬里,有何處為我征西大軍不可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