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趙軍凱旋,文武百官紛紛來賀。
石虎因此戰(zhàn)攻打晉國收獲頗豐,大為滿意,于太武殿內(nèi)大宴文武百官及諸子妃嬪。
聽聞崔安安平安逃離晉國,彭城公心中甚是欣喜,他懸著的心也終可放下。
他很想入宮與思念女子相見,可他卻又深感不安,不知心中女子現(xiàn)在是否恨透了他這個無情無義之人。
代嫸寬慰道:“殿下,她若真心,必能體諒”。
她真的能體諒他的棄之不顧嗎?
侍女阿黎與阿惠小心翼翼地為趙公主崔安安梳妝。
崔安安笑著問她們:“今日我這身裝扮可否漂亮”?
侍女們不假思索地回應(yīng):“當(dāng)然了,我們公主向來是趙國最美麗的姑娘”。
即使明知她們是阿諛奉承,但崔安安心里依舊很竊喜。
聽聞宮人們私下議論:“即便是公主又能如何,依舊改變不了她卑賤的漢女這一身份……”。
對于這些言論崔安安一笑而過,曾經(jīng)的崔安安的確同她們一樣是卑微奴仆,可如今她努力改變了這一切,而今的她已貴為公主,旁人自然會心生妒忌,人性便是如此。
崔安安望著鏡中的自己也是甚為滿意,許久未見阿遵,今日她便要用這身華衣錦服將自己裝扮的漂漂亮亮,她要讓整個鄴宮為之驚嘆。
宮城門口,彭城公石遵與修成侯石閔不期而遇。
修成侯夫人董氏恭敬行禮。
彭城公夫人張纓細(xì)細(xì)瞧了瞧修成侯夫人董氏,董氏雖面帶微笑,可看的出來好似心中并不喜悅。
張氏不明白董氏既能嫁于修成侯這么優(yōu)秀的夫君,還有何愁!
“阿閔,安安總算平安回了”,阿遵笑著上前與阿閔打招呼。
“阿姐福大,自有上天庇佑”,阿閔冷冷地回應(yīng)道,徑直向?qū)m內(nèi)走去。
他當(dāng)然還在怨恨石遵,怨恨他將阿姐獨(dú)自扔在晉國,若非如此,阿姐也不會受盡苦難。
太武殿外,阿京與眾奴仆恭候在一旁。
阿京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了崔安安在侍婢的簇?fù)硐伦邅怼?/p>
兩年未見,曾經(jīng)那個瘦骨嶙峋的黃毛丫頭也已長大,她身著華麗衣袍,頭戴金簪,儼然已成趙國最尊貴的公主。
崔安安在人群中一眼認(rèn)出了阿京,她朝阿京微微一笑,眼神間盡是一切安好。
阿京心中一驚,原來他的公主還記得他,可如今二人身份懸殊,即便再深的友誼也會被君臣禮儀阻隔。
后宮荷花池旁,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十公主璞玉如今卻只能孤零零地坐著。
這后宮之人皆是拜高踩低,誰受寵便爭著上前侍奉,一旦失寵連卑賤的奴仆都對她敬而遠(yuǎn)之。
“小臣給十公主請安”,苻健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璞玉身旁,他恭敬行禮。
璞玉苦笑著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大哥被害那日,是你將我抱回宮中,如今所有人都在夸贊我姐姐趙公主安,你為何不同他們一樣去阿諛奉承”?
苻健依舊恭敬道:“小臣跟隨父親前來宮中赴宴,宴席嘈雜,非我所喜,一時的風(fēng)光又能如何”。
璞玉苦笑:“以前大哥在的時候我比她更風(fēng)光,所有的人都圍著我,那時大哥告訴我,只有在落魄時候仍愿意陪在我身旁的才是好人,我本以為自己待人善良便能有好報(bào),不曾想在他們眼里我這叫愚蠢”!
苻健:“希望十公主還能同從前那般善良開心”。
璞玉苦笑:“謝謝你,這個時候也就只剩你還愿意同我講話了”。
苻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面前這個孤獨(dú)無助的女孩,他就默默地站在她身旁,良久才離去。
宮廷宴會上,溫婉嫻靜、高貴典雅的趙公主崔安安款款走來,眾人皆驚嘆不已,直夸巾幗不讓須眉。
對于這些虛偽的夸贊崔安安不慎厭煩,只能強(qiáng)顏歡笑地回應(yīng)。
大殿內(nèi),崔安安的目光一直在搜尋彭城公的身影,她想知道慕容恪所說的究竟是否屬實(shí)。
雖然回宮后她已然從宮人口中得知彭城公已娶妻的事實(shí),可她未曾親眼所見,便不死心。
可如今彭城公身旁確確實(shí)實(shí)坐著一位端莊優(yōu)雅的女子。
崔安安心中憂傷:“想必那便是彭城公夫人吧,彭城公果真如此涼薄,曾經(jīng)的深情或許只是虛情假意罷了”!
彭城公低頭默默飲著酒,他不敢直視崔安安的眼神,他不知該如何跟崔安安解釋這一切,亦或如今所有的解釋也是徒勞罷了。
身旁的彭城公夫人張氏自是不知彭城公心中所想,她也不想知,她的目光時常落在修成侯身上。
修成侯阿閔從未見過阿姐今日這般華貴之相,自阿姐入殿,他的目光便一刻都未曾離開過阿姐。
他的眼里滿含柔情,這是董氏從未見過的溫柔之色。
董氏想去牽阿閔的手,卻被他躲開,董氏心中隱約猜到了些什么。
聽著身旁阿諛奉承觥籌交錯的聲音,崔安安卻覺得心里苦澀。
“阿閔身旁那個面容秀麗的女子定是與阿閔有婚約的女子吧,阿閔曾說待他建功立業(yè)后定會娶她,如今阿閔已成家立業(yè),作為阿姐,該是為他感到高興,可為何卻心中酸楚”!
大將軍張豺突然發(fā)話,打破了崔安安凌亂的思緒。
“陛下御駕親征數(shù)月,太子飲酒狩獵荒廢政事,幸有秦公每日勤勉政務(wù),趙國境內(nèi)才能得以如此祥和”。
崔安安心情煩悶,回懟道:“大王御駕親征,趙國百姓安居樂業(yè),又豈是秦公一人之功勞,今日父王高興宴請群臣,張大人此言豈非是想挑起兄弟爭端”。
“公主安到底是識大體,張豺,你該罰”,石虎笑著說道。
張豺?qū)擂蔚溃骸俺贾e,自罰三杯”。
崔安安的無心之語,打亂了張豺和秦公韜的計(jì)劃,他們心中已然種下仇恨的種子。
“大王,臣女身體不適,先行退下了”。
崔安安心中煩悶,她本就不喜這熱鬧場景,便早早退下宴席。
自崔安安離去后,阿閔的眼神變得黯淡,此時他身旁的的董氏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夫君與趙公主安的關(guān)系。
阿京在殿外候著劉昭儀與小皇子,宴席未結(jié)束,卻只見崔安安早早離席,他心有疑慮卻又不便多問。
此刻大殿上,太子宣悠悠地飲下一口酒,看著崔安安離去的背影,神情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