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太子與姜?dú)g,起碼也有三年未見過面了。
三年前,賀云軒上了戰(zhàn)場,姜?dú)g竟偷偷離家,后來才知道她是跟去了戰(zhàn)場。
為了隱瞞這一事實(shí),姜府對外便稱姜?dú)g是為了給大安祈福,給大安邊境的百姓祈福,才去了比較偏遠(yuǎn)的尼姑庵里帶發(fā)修行,這一去就是三年,大安大勝,她才回來。
賀云軒也沒忘了給姜?dú)g爭功,面圣的時候便說,姜二小姐曾派人為其獻(xiàn)上良計,才使得成功擊敗敵寇。
為此,姜二小姐福運(yùn)無雙的名頭越發(fā)響亮,圣上更是為太子與姜二小姐賜婚。
這大概是賀云軒沒料到的結(jié)果吧,他原是想緩一緩,再想辦法求娶姜?dú)g……或許這期間還得想辦法除掉原配?
只不過,皇上的賜婚圣旨先下了,讓賀云軒一下子失了智,竟是直接將姜?dú)g擄去囚禁。
姜無言坐在這姜?dú)g的房里,思緒就不由發(fā)散地想到這些,便覺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她,可悲的也是她,只是世人若是知道姜?dú)g他們的故事,大概只會感嘆世事無常?世道弄人?惋惜他們的愛情故事?
“叩叩——”
門被敲響。
姜夫人迎太子進(jìn)門,話語兩句,姜夫人只能先告退,只留下丫鬟和嬤嬤服侍。
隨著太子進(jìn)內(nèi)室,姜無言在身旁嬤嬤的提醒下起身,隔著屏風(fēng)給太子行禮:“臣女姜?dú)g,參見太子殿下。因臣女今日染了風(fēng)寒,不宜面見,還望殿下恕罪。”
之所以專門讓姜無言回來假扮姜?dú)g,除了姜無言與姜?dú)g身形相似,兩人的聲音也有幾分接近,面容自是不用說,畢竟是姐妹,起碼有個五六分相像,最重要的是,作為小姐從小接受的教養(yǎng),氣質(zhì)、禮節(jié)和禮知等方面,可不是隨便找個丫鬟就能替代的。
姜無言再怎么不受待見,作為丞相千金,她該學(xué)的沒少學(xué),教養(yǎng)嬤嬤可沒少訓(xùn)她,畢竟她走出去,代表的也是姜府的門面,所以哪怕她有所藏拙,平時也比較懦弱木訥,可隔著屏風(fēng),想來也能先將太子應(yīng)付過去……這就是姜謙明和賀云軒所想的。
“說來,是孤來叨擾才對。”
姜無言略略垂眉,這太子倒是溫和沒有什么架子,不知是他本就如此,還是因?yàn)樗F(xiàn)在代表的是姜?dú)g?
福星姜?dú)g,誰不喜歡,誰不想要?外頭甚至還有流傳,姜二小姐是有鳳命的,注定要當(dāng)皇后的,得姜?dú)g者,得天下。
反正兩人就隔著屏風(fēng),淺談了幾句,基本都是太子問些簡單的風(fēng)花雪月,她就矜持地回答。
眼見著也算小坐了會,太子便起身要告辭了。
該走的流程走完了,太子很忙的。
嬤嬤趕緊掐了姜無言一把。
“殿下。”姜無言開口喚住了太子,先用手輕輕觸碰屏風(fēng),確定位置,另一只手再“自然”地將一個香包從屏風(fēng)邊遞過去,“這是臣女親自繡的,望殿下不棄。”
這香包是姜夫人替姜?dú)g準(zhǔn)備的,總要多給殿下多留些好印象吧?
只不過,姜無言在這香包里,多加了點(diǎn)她的東西。
但當(dāng)太子伸手來接時,她腦海里忽然閃過太子扶她起身,將撿起來的盲杖放在她手里的事,她有了片刻的遲疑,握著香包的手一時沒松開。
“姜二小姐?”太子疑惑地喚了一聲。
姜無言立馬松開了手。
她起身,緩緩地將手搭在腰側(cè)行禮:“恭送太子殿下。”
準(zhǔn)備轉(zhuǎn)身的蕭瑾序看著屏風(fēng)上的綽綽身影,不由多停頓了兩秒……
——
嬤嬤顧不得去追究姜無言最后給香包時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反常,因?yàn)樗龔氖直抽_始,渾身都冒出了紅疹,又癢又痛的,忙不失地找大夫去了。
走前還罵著“果然是掃把星、災(zāi)星”之類的話語。
姜無言無所謂,身邊沒人了,她徑自杵著她的盲杖離開了姜?dú)g的房間,回她自個的房間去,而接下來這段時間,姜府里暫時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煩她,因?yàn)樗麄兇蟾乓蚕氩黄鹚齺怼?/p>
偷得浮生半日安生,夜間,姜無言早早就歇息了。
待到日上梢頭,萬籟寂靜的時候,一只鳥兒落在了姜無言沒關(guān)的窗臺上,“唧唧”叫了幾聲。
姜無言醒來。
她早有準(zhǔn)備,身上的衣服都沒脫,摸到手邊的盲杖,來到窗邊。
鳥兒落到她肩上,她側(cè)耳傾聽,片刻,嘴角抿起:“還真讓我等到了。”
她帶著鳥兒,輕輕地推開房門,跟著鳥兒的指引,朝著某個方向悄聲走去。
過了好一會,她聽到了聲音,找了地方躲起來。
姜府一處偏僻的院子里,姜夫人正在私會一個男人。
但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身穿道袍,似一個修行之人。
“你不是說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嗎?”姜夫人在質(zhì)問,語氣有些激動,“為什么現(xiàn)在歡歡的命格晃動得這么厲害?”
男聲道:“她的這個命格本就偷來的,她要時常接近姜無言,才能穩(wěn)定命格,直至滿二十歲,姜無言死亡,這個命格才能真正屬于她。而你也清楚,過去那三年,您的女兒與姜無言接觸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姜無言睜了睜眼眸:“……”
她一只手緊緊摳著另一只手的手背,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靜。
“歡歡是任性了些,但也不能全然怪她。”姜夫人為自己女兒辯解開脫,“她從小到大,從沒有什么東西輸給姜無言那小賤蹄子,唯獨(dú)那賀云軒,竟在她倆間選擇了那賤蹄子,歡歡又是那不服輸?shù)膭牛∵@不就……齊哥,你再想想辦法,姜無言馬上就要二十了,我們籌備了那么久,當(dāng)初甚至不惜殺了顏梓瑤……做了那么多,不能到現(xiàn)在卻功虧一簣啊!”
姜無言猛地將自己的手指塞進(jìn)嘴里狠狠咬住!
她...她都聽到了什么!
顏梓瑤,是她母親的閨名!
她從未見過她的母親,可她的母親卻伴隨著她的一生,大家一提起她,說的永遠(yuǎn)都是她是災(zāi)星,連自己的母親都克死了。
連她自己都信了!
她甚至催眠自己,這些年經(jīng)歷的一切苦難,不過是在償還她害死自己母親的債!
可她現(xiàn)在聽到了什么!!!
牙齒咬得太狠,鮮血從手背流了下來……
“你急什么,不過是重新把命格穩(wěn)定下來罷了,這有什……”
突然一陣狗吠,打斷了那位齊哥的話,他猛地朝狗吠的方向望去,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