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天,廠里就多了一個謠言。
還是關于陳宏業(yè)的。
上一次謠言是他和韓樹花的桃色新聞,那件事屬于不了了之。
多少人心里還嘀咕著呢,現(xiàn)在又出了一件事——說陳宏業(yè)好賭,要債的都跑到廠門口來了。
廠長與副廠長在辦公室內(nèi),急的火上房。
不知道這消息是誰傳的,全廠都在議論這事。
之前給陳宏業(yè)把‘桃色’的事給壓下來了,屁股還沒涼呢,又來事情,回頭兩件事一并發(fā)作,他這個做廠長的,可怎么保陳宏業(yè)啊。
他知道陳宏業(yè)沒賭,成天都待在工廠里,哪有時間去賭。
但是人言可畏啊,也沒誰成天都盯著陳宏業(yè)。
那么多人,那么張嘴,廠長可怎么維護陳宏業(yè)呢。
他沖副廠長拍著桌子:“你說!這到底是誰傳的?!”
“廠長,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啊,我先聲明啊,這事跟我沒關系。”
“廠里的事,細節(jié)全是你負責的,我平時又不下車間,現(xiàn)在出了問題,我不找你找誰去?”
副廠長渾身無奈:“我說老李,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么?我嘴巴比江姐還嚴呢,這件事,我好好去查查唄。”
“現(xiàn)在查還有用么?你查給誰看?全場幾百號人!都在議論這件事,你以為他們說的是陳宏業(yè)么?他們骨子里說的是我這個做廠長的!我有‘包庇’、‘縱容’之嫌!你當我做這個廠長容易啊?我能進的來,也是費勁千辛萬苦的!”
這件事,得有人背鍋承認。
廠長最怕的是上頭來人,市政府要有人過來的話,他就說不清楚了。
副廠長唉聲嘆氣的:“事情已經(jīng)出了,現(xiàn)在只能先做一件事,免得引火燒身啊。”
“什么事?”
“撤了陳宏業(yè)組長之職。”
“撤他?”
這要換成別人,李廠長早就把人給撤了,而且一腳踢出工廠,就算是自己親兒子、親侄子,他也不在乎。
但陳宏業(yè)不同,他老丈人是桑國強。
那天在財政廳的辦公室里,桑國強可是把話給說明白了。
他也答應給桑副廳長面子,處處給陳宏業(yè)便利。
現(xiàn)在要撤,回頭怎么對桑國強交代。
李廠長簡直想哭:“我太難了……”
“廠長,你別難過啊,先撤了他,然后給桑國強打個電話講清楚,說的嚴重一些。他位高權重,這事得讓他辦,你我都頂不了這么大的雷。”
不錯,這家工廠是國企,都是編織內(nèi)的人員,半點差錯都出不起。
只要把事情說的嚴重一些,丟給那些大人物,他興許可以置身事外。
隨即,李廠長就給桑國強打電話了。
他很聰明,先通知、再撤職,也算圓了桑國強的臉面。
電話掛斷后,李廠長嚇得全身是汗。
“我就不去見陳宏業(yè),你去通知他吧。”
副廠長想了想,替廠長倒了一杯水:“老李,你得自己去,陳宏業(yè)背景不一般,我職位低,夠不著啊。我去,桑國強還以為你想躲事呢。”
“你!——唉!我踏馬里外不是人!”
……
陳宏業(yè)是在車間被撤職的,李廠長這個處分下的非常客氣,還維護雙方臉面,單獨把陳宏業(yè)叫到一邊,說的很好聽,讓他暫時‘休息’幾天。
廠里的事,陳宏業(yè)能不知道么。
他體諒廠長的難處,說回去就回去。
組長一撤,車間內(nèi)的孫為龍可就高興了。
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而且,他可不單單是想撤掉陳宏業(yè),而是將他趕出工廠。
雖然不明白廠長等人為什么對陳宏業(yè)那么客氣,卻也想到這小子背景不普通。
所以,只要陳宏業(yè)還在這邊,始終是一大隱患。
桑玥沒為這事責備陳宏業(yè),所有的內(nèi)幕,她全知道。
爸爸打來電話,說這事也很為難,兩個污點落在陳宏業(yè)一個人頭上,洗都不好洗,這是國企,上面肯定有人要下來問罪。
陳宏業(yè)被撤職,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往后的兩天,陳宏業(yè)依舊去車間干活,做的是機修。
孫為龍翹著二郎腿,抽著煙看他。
“喲,陳大組長,聽說你被撤職了,廠長讓你回去休息,你怎么還下車間啊?”
“機器壞了,廠里就一個維修師傅,我閑著也是閑著,就來幫忙。”
“嘖嘖嘖,陳宏業(yè),你本事啊,又嫖又賭的,到底是背景厲害,咱們?nèi)珗瞿敲炊嗳耍l都比不了你,羨慕哦。”
陳宏業(yè)不搭理他,只忙自己的。
“你的臉皮也夠厚的了,我要是你啊,早就卷鋪蓋走人了。”
“我走不走的,跟你有關系么?”
“哪里,我是好心啊,上頭如果派人下來問話,你怎么辯駁呢?咱們廠就從來沒出過像你這樣的人。唉?我想問問你,聽說你娶了個好老婆,你老婆家里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當官的?”
呵,這貨有病吧。
正在這時,不遠處,車間主任趙松陽叫他。
“陳宏業(yè)!陳宏業(yè)!過來一下!”
太好了,可以遠離孫為龍這個瘟神了。
陳宏業(yè)走到車間外,手里還拿著扳手呢:“趙主任,有事啊?”
趙松陽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辦公室內(nèi),還關門,顯得緊張兮兮的。
“陳宏業(yè),上頭來人了,就在廠長辦公室,要見你。”
“來人?誰?”
“市政府的,好像是什么辦公室主任,我也就聽了一耳朵。你今天就不該來上班。”
“車間機器壞了,我不修,貨沒法生產(chǎn)。”
趙松陽嘖嘖搖頭:“你呀,也不是第一天來做事了。咱們這個廠最重要的是什么,你還沒搞清楚呢,是上下左右的關系平衡,你就是做的全是殘次品,也有招應付過去,但身上有了污點,那就是天大的麻煩啊。”
“主任,謝謝你提醒。”
“現(xiàn)在的關鍵是,怎么應付上頭的人,你跟韓樹花的事,廠長可以說是韓樹花故意勾引你,賭博的事你怎么了?這事需要人證,那幾個催債的人,得讓他們來作證,不然這一關你過不去。”
“主任,那幾個人就在鎮(zhèn)上,麻煩您跑一趟,叫他們過來。”
“行!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