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從換親女知青開始 第三章 身不由己

“什么？只給我分一個柴房？”

陳宏業(yè)故作驚訝，氣勢洶洶站起身來，聲音高了八度，“康健，你也太貪心了吧？家里除了房子，還有兩頭牛和四塊田，你想一個人獨吞？”

陳康健沒想到陳宏業(yè)居然這么大反應。

他嘴角泛起冷笑，爭鋒相對道：“大哥，看在爸媽的面上，我才叫你一聲大哥，但是你別忘了，你只是個養(yǎng)子，家里白養(yǎng)你這么多年，還能分給你一個柴房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陳康健話音一落，院墻外窸窸窣窣傳來鄰居的聲音。

“呦，老陳家兩個兒子因為分家吵起來了，走走走，看熱鬧去！”

沒過多久，朱漆斑駁的院門外多了幾雙眼睛。

陳宏業(yè)攥緊拳頭，看著又氣又惱。

他緩緩看向養(yǎng)父母，沉聲問道：“爸，媽，你們也是這個意思嗎？”

陳父沒說話，點著了煙槍‘吧嗒吧嗒’抽著，看都不看他一眼。

陳母則耷拉著臉開口，緩緩道：“康健話說的不好聽，但理是這個理，你白吃白喝這么久，我們又賠進去一間屋子，已經(jīng)是虧的了。”

果然，這養(yǎng)父母還是跟前世一樣薄涼，只向著他們的親生兒子。

陳宏業(yè)瞇起眼睛，語氣冷淡了幾分。

“媽，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們就好好掰扯掰扯。”

“你們確實養(yǎng)了我十幾年，但自從六歲開始，田里的活我一直在干，怎么能叫做白吃白喝？前幾年爸摔斷了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著他，養(yǎng)育之恩我也沒虧著你們。”

“現(xiàn)在你們親生兒子找回來了，看不上我這個養(yǎng)子了我能理解，畢竟血濃于水，但縣里前幾年規(guī)劃田產(chǎn)的時候，有一塊田是按人頭分給我的，你總得還給我吧？”

“你想得美！”

陳母見陳宏業(yè)翻起舊帳，臉色發(fā)黑，“那幾塊田都登記在我頭上，我想給誰給誰！”

此話一出，門外的鄰居‘嘖’起嘴來。

“老陳家不厚道，陳宏業(yè)是村里最能干活的小伙子，每天累的跟生產(chǎn)隊的驢似的，結(jié)果他們分家的時候，居然連塊田都不給。”

與此同時，捧著瓷碗的桑玥，看向陳宏業(yè)寬厚的背影，露出同情之色。

她下鄉(xiāng)知青，如浮萍無依，只能嫁人獲得立足之地。

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

而他，何嘗不是如此。

陳宏業(yè)耳朵動了動，將鄰居的話聽得清楚，嘴角露出一閃即逝的笑意。

對于養(yǎng)父母他沒有什么感情，至于田產(chǎn)也沒那么重要。

之所以鬧這么一出，就是為了把鄰居引來聽聽是非，然后借他們的口告訴其他人，翻臉無情的是養(yǎng)父母，而不是他陳宏業(yè)。

等消息傳開，大隊長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更加盡心盡力的幫他安排工作。

“媽，既然你這么絕情，那我去找大隊長評評理。”

陳宏業(yè)說著就往外走，“人家剛把桑玥介紹給陳家當兒媳婦，你就把我們掃地出門，到底是什么意思。”

聽見這話，陳家三人頭皮發(fā)麻。

大隊長雖然是個小官，但村里芝麻大的地方，他要是看誰不順眼，隨便使點絆子都夠喝一壺的。

“好好好，不就是想要田么！”

陳母一陣心疼，咬牙切齒說道：“縣里靠山的那塊田給你們了，這樣總行了吧？”

聞言，陳宏業(yè)腳步一頓，嘴角上下起伏。

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其實田不田的無所謂，主要是讓他們放放血。

“可以，我來寫協(xié)議。”

陳康健多丟了塊田，雖然是位置最差最貧瘠的，但心里還是很不爽。

他兩手抱在懷里，陰陽怪氣道：“想不到我陳家這么多年，養(yǎng)了個不識好歹的白眼狼出來。”

陳宏業(yè)瞇起眼睛，緩緩道：“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從今以后咱們劃清界限，以后你富貴了我不往跟前湊，我翻身了你們也別來沾邊。”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陳母心里憋著口惡氣，就在等著跟陳宏業(yè)撇清關(guān)系，“老頭子，吃完飯你找人在院子中間砌一堵墻，咱們就不用來往了。”

陳父敲了敲煙灰，冷冷掃了一眼陳宏業(yè)。

“就這么辦。”

傍晚，陳家院子里多了堵墻。

陳宏業(yè)從柴房側(cè)面砸出來一道扣子，拿著錘子和釘子一聲不吭的安門。

在他正對面，領(lǐng)居家坐在門口嗑瓜子，說著是非。

陳宏業(yè)時而嘆氣，時而掩面，惹得鄰居不斷替他說話。

“宏業(yè)是個好孩子，如果不傷透了心，肯定不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你看他眼眶都紅了。”

院子里，桑玥蹲在煤爐便引火，看著陳宏業(yè)落寞的樣子心有不忍。

她緩緩走到跟前，手按在他肩膀上。

“別難過，會好起來的。”

難過？

陳宏業(yè)根本不難過。

分家的時候他差點笑出聲。

他眼眶紅了是因為剛剛有木屑繃緊眼睛里了。

“不難過，多大點事，你回屋洗手，我給你做飯去。”

揉了揉眼睛，陳宏業(yè)笑了笑，捯飭起鍋碗瓢盆。

但這一幕看在桑玥眼里，無疑是故作堅強。

她心疼的更厲害了。

因為沒有廚房，陳宏業(yè)只能在院里起鍋炒菜。

兩世為人，陳宏業(yè)的廚藝已經(jīng)鍛煉的十分熟練，一個簡單的青菜炒香菇，做的色澤明亮。

出鍋的時候，撒進去幾個紅辣椒段裝盤。

紅綠相配，看著讓人很有食欲。

陳宏業(yè)給桑玥盛了一大碗米飯，她伸手去接的時候，兩人手指碰在一起。

她慌忙縮回手，目光不安。

陳宏業(yè)從她柔和清秀的臉上收回目光，自嘲一笑。

她肯定是看不上自個的。

“你別擔心，暫時在我這住著，什么時候情況好起來了，只管走就行了，別管什么結(jié)婚不結(jié)婚的，我都可以配合你。”

聽見這話，桑玥指尖攥緊了幾分。

他這是想趕她走？

“你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

陳宏業(yè)連忙否認，緩緩解釋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所以才被迫嫁人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不想趁人之危，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反正就是這么回事，你如果有機會離開，不用顧及我。”

聽見這番話，桑玥喉嚨發(fā)梗。

自從家里出事，‘找個男人嫁了過日子’是她聽過最多的話。

沒有人在意她心里的感受，也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仿佛只要找個男人，不管是誰都能過日子。

可她是讀過很多書的人，在情感上有自己的追求。

對她來說，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是身后漏雨的柴房，雖然可以勉強助人，但卻要忍受一生的潮濕。

而且，她會覺得不甘心。

雖然她最后為生活所迫，放棄了所謂的追求，沉默著咽下絕望嫁了人。

但在陳宏業(yè)這里，她卻看到了人與人之間，本該有的理解和尊重。

這個男人，和別人不一樣。

忽然間，桑玥有些慶幸。

慶幸是嫁給了他。

她黯淡的目光里，逐漸有了一絲明亮的底色。

像是昏蒙蒙的天，溢出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