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周源軒神色淡漠,語氣里透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很顯然,劉禹這一番熱情洋溢的推薦全然打了水漂。周源軒自小就對那些過于娛樂化的事物興趣缺缺,此刻瞧著劉禹和周銘生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唾沫橫飛,他心里更是認定這事兒沒什么營養(yǎng),純粹是浪費時間。
“為什么呀!”劉禹哪肯輕易罷休,眼珠子一轉,不死心地繼續(xù)游說道,“軒哥,你可別小瞧了 lemon,她真的超級厲害!解題思路那叫一個清奇,方法更是巧妙絕倫,說不定跟你比起來都不遑多讓呢!還有啊,雖說她沒正式露臉,可就偶爾攝像頭捕捉到的那一點點畫面,鼻子、下巴……嘖嘖,我敢打包票,絕對是個大美人!”
“這點我舉雙手贊成。”周銘生也跟著湊趣,加入了這夸夸陣營,臉上帶著幾分癡迷,“我光是瞅見她寫字的那雙手,手指修長,肌膚勝雪,就能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幅傾國傾城的美人圖。”
“害,別說了,我都給她刷了好幾個游艇和火箭了。”劉禹挑了挑眉,眼里閃爍著憧憬的光芒,那模樣頗有些少男懷春、情竇初開的韻味,“我感覺我再努把力,都能當上榜一大哥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引起她的注意呢。”
“你省省吧你,就你那點零花錢,還想當榜一,lemon的快樂由我來守護!”周銘生不甘示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跟狂熱的追星族似的,在那兒分享著自己的心路歷程,活脫脫一對“毒唯”。
周源軒冷眼旁觀,只覺得這兩人簡直不可理喻,腦子怕不是進了水。
“誒,軒哥,你真不看?她數(shù)理化的水平那是牛到飛起,看了保準對你有幫助。”劉禹仍在鍥而不舍地安利,試圖把周源軒也拉進他們的“粉絲圈”。
“不看。”周源軒眉頭微微皺起,滿臉的不耐煩,他實在懶得跟他們多費口舌。再者,瞧剛才兩人那副興奮過頭的模樣,哪里有半分學習之人該有的沉穩(wěn),反倒跟沉迷美色、神魂顛倒的癮君子有幾分相似,實在讓他瞧不上眼。
“我先走了。”周源軒低頭擺弄了幾下手機,抬腿便要離開。
“你這就要走了?”劉禹一臉茫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聚這么一小會兒,你確定?你確定你待會兒不會想我們想到發(fā)瘋?”說著,他還拉上周銘生,兩人沖著周源軒一塊兒做出個深情款款的表情,故意擠眉弄眼,想要逗弄他。
周源軒瞥了他們一眼,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嫌棄,仿佛在看兩個智障。
“年底競賽的事。”周源軒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一句,“我得去了解一下。”說罷,他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可沒走幾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腳步驀地一頓,又回過頭來,神色淡淡地補充道:“想你們?還是算了吧,估計這輩子都沒這可能。”
“……”
待周源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劉禹和周銘生才如夢初醒。
“我去!”劉禹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臉上,臉上滿是懊惱,“軒哥這話說得也太絕情了吧,好歹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穿一條褲子都嫌肥,怎么現(xiàn)在倒開始嫌棄我了?”剛說完,一扭頭,就見周銘生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眼神讓人心里直發(fā)毛。
“干嗎?你這啥眼神。”劉禹縮了縮脖子,莫名有些心虛。
“你有沒有想過……”周銘生一臉認真,字斟句酌地說道,“他其實一直都嫌棄你,只不過最近表現(xiàn)得比較明顯罷了。”
“……”劉禹瞪大了眼睛,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憋了半天,終于怒吼出聲:“周銘生,你是不是找死啊!”
“不過話說回來,軒哥又開始搞競賽了?”周銘生一秒變回正經(jīng)模樣,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前段時間,他好像有點想撂挑子不干的意思啊?”
“人嘛,總有那么些時候想偷懶、擺爛。”劉禹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還煞有介事地從人性的角度開始分析,“特別是當夢想和現(xiàn)實發(fā)生激烈碰撞的時候,那種矛盾感簡直能達到頂點。就好比我不想學醫(yī),可我家老頭子非得逼著我走這條路,根本不給我選擇的余地,你說氣人不氣人?”說到這兒,劉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與自嘲。
“……”周銘生靜靜地聽著,沒有搭話。
“干嗎?”見對方半天不吭聲,劉禹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些發(fā)毛。
“沒事,我只是覺得稀奇,你居然能正兒八經(jīng)地說這么多話。”周銘生憋著笑,調侃道。
“……你他媽。”劉禹氣得翻了個白眼,作勢要打他。
“不過你說的現(xiàn)實,應該就是軒哥家里的那些事兒吧。”周銘生微微嘆了口氣,他雖然跟周源軒和劉禹不在一個班,對一些細節(jié)不太清楚,但也大致了解一些情況,“也不知道他家的事兒處理得怎么樣了。”
“呵,還能怎么樣。”劉禹難得冷笑一聲,一向吊兒郎當?shù)哪樕洗丝滩紳M了嘲諷,“真到施壓的時候,還不是只能乖乖受著,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像他自己,盡管滿心不情愿,可面對家里的強硬態(tài)度,也只能無奈妥協(xié)。
“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抗衡這一切。”劉禹聳了聳肩,語氣里透著深深的無力感,“我和他都一樣,沒辦法,只能認命。”在他看來,沒有資本去反抗家庭的安排,就只能順著家里鋪好的路往前走,哪怕一輩子活得像個提線木偶,也毫無辦法。
“但軒哥不一樣。”劉禹說到這兒,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惋惜,“像他這么優(yōu)秀的人,心里有著自己執(zhí)著追求的夢想,可這些夢想跟家里的期望背道而馳,你說他心里能好受嗎?”
周銘生默默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表示認同。
“所以說,他心里始終是矛盾的,競賽這種事兒,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畢竟那是他熱愛的領域,是他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途徑之一,怎么可能輕易舍棄?”劉禹的聲音里透著幾分感慨,他是真心希望周源軒能得償所愿。
周銘生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心里也在為周源軒擔憂。
“不過我還真就在期待事情能有轉機。”劉禹抬起頭,望向湛藍如寶石般的天空,眼神里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期待有那么一個人吧,能真正給予軒哥勇氣……和無盡的力量,讓他能夠掙脫束縛,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
在回宿舍的路上,陶曄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劉國棟打來的。她微微皺眉,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劉國棟的聲音熱情洋溢,先是對她噓寒問暖了一番,從學習情況問到生活日常,事無巨細,足足鋪墊了將近二十分鐘,才終于繞到了正題上。
劉國棟的語氣格外溫和,就像一位慈祥的長輩:“陶曄,周源軒應該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吧。”
陶曄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里還在想著剛才路過的那片花海,愣了好一會兒神,才遲疑地問道:“您是指……競賽的事?”
“對對對!”劉國棟的聲音里透著滿滿的欣慰與滿意,他原本還擔心周源軒不靠譜,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想到這次還真沒掉鏈子,“就是這件事!”
陶曄心里暗暗叫苦,心說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本就對參加競賽這事極為抵觸,此刻更是下定決心要找個借口推脫。她在腦海里飛速運轉,試圖組織出一套完美的說辭,好讓劉國棟打消這個念頭。
“那個,劉主任,關于競賽,我……”陶曄剛要開口拒絕。
“你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劉國棟卻搶先一步,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里充滿了對她的信任與期待。
“……”陶曄張了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滿心無奈,我好像什么都還沒說呢,您怎么就替我做決定了?
“我就欣賞你這種勇于接受挑戰(zhàn)的同學!年輕人嘛,就是要敢拼敢闖!要我說,只有拋頭顱、灑熱血的青春才算是無悔的青春!”劉國棟越說越激動,那語氣、那神態(tài),活脫脫像個搞傳銷的講師,在電話那頭激情澎湃地“演講”了半天,大有不把陶曄說服誓不罷休的架勢。
陶曄昨晚直播熬夜,這會兒本就頭昏腦漲,被他這么一通長篇大論轟炸下來,腦袋更是疼得像要炸開一樣。
“那個,劉主任,我以往沒有競賽的經(jīng)驗……”陶曄強忍著頭疼,試圖再次委婉拒絕。
“這不重要!”劉國棟毫不猶豫地打斷她,聲音洪亮得震得陶曄耳朵嗡嗡響,“我們要的就是你這樣的白紙!可塑性強,潛力無限!陶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以你的學習能力,完全能夠扛得住競賽的壓力!”
“……”陶曄只覺得哭笑不得,這人怎么油鹽不進呢?
“就算沒有經(jīng)歷也沒關系,我們會進行系統(tǒng)的訓練,讓你在紅楓高中的這段日子過得精彩又充實!”劉國棟開始畫起了大餅,試圖用美好的未來愿景吸引陶曄,讓她乖乖就范。
陶曄心里暗暗叫苦,思索片刻,試探性地問道:“所以劉主任,關于讓我去競賽這件事,已經(jīng)進行到哪一步了啊?”
“哦,這個啊,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哈。”劉國棟的語調里洋溢著幸福和自豪,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已經(jīng)把你的資料呈上去了!”
陶曄:“…………”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滿心的無奈與絕望,這下可好,想推脫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