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悲啊,兄長大人。”
在聽到這句話時,黑死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見鬼了!
難道繼國緣一真的復活了?!
不!不可能!
自己親眼見到繼國緣一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甚至將他的尸身腰斬。
人死絕對不能復生!
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卑劣的,繼國緣一的模仿者罷了!
黑死牟只覺得自己的大腦都在戰栗,似乎在一瞬間分成了兩派。
一派在瘋狂否認眼前的情景。
而另一派卻在不斷告知著他。
如果一個人長得像繼國緣一,穿著也像繼國緣一,甚至還知道繼國緣一與自己發生過的對話。
那么就算再怎么不可能,恐怕也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繼國緣一真的復活了。
他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死牟下意識拔出了刀,卻又感到一陣手足無措。
一種久遠的強烈情感,忽然涌上心頭。
他看著眼前的“繼國緣一”,忽然生出了一陣明悟。
黑死牟知道這種情感是什么了——
嫉妒!
憑什么,我即便化身為鬼,卻依然無法在你處于生命盡頭時戰勝你?
憑什么,你在幾百年后還能死而復生,再次以人類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
如果人真的能死而復生,那我為什么要變成惡鬼……
林緣一在說完那句話后,清晰地感應到,黑死牟整個人發生了變化。
對方的六只眼睛中,滿是嫉妒和不解的情緒。
這落在林緣一的眼中,就像是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都變成了檸檬——
他酸了。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林緣一接下來只能收獲一場和黑死牟的戰斗。
而以他在說出那句話后,漲到45%的還原度,未必一定能解決掉黑死牟。
這遠不能實現林緣一想要的,給黑死牟和鬼舞辻無慘一個“驚喜”的效果。
所以林緣一決定,再加一把火。
眼見著黑死牟拔出了那柄血肉構成的武士刀,林緣一卻并沒有跟著拔刀。
他眼眸低垂,緩緩地伸出了一只手,低聲道:
“兄長大人,您見到那個笛子了嗎?”
“我一直將那個笛子,當做兄長來珍惜……”
黑死牟愣住了。
他也掌握著通透世界,因此能夠清晰地感知對面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視角里,“繼國緣一”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
竟然真的只是伸出手來,向自己討要那根笛子。
黑死牟只覺得自己衣服之下,那斷成了兩截的笛子硌得他心里都在難受。
當年滿心歡喜地收下笛子的幼童,那個處于生命終點的,依然將笛子貼身攜帶的老者,還有眼前這個伸手要回笛子的青年……
三個想象,最終合而為一。
此時此刻,黑死牟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得不承認。
繼國緣一,真的活過來了。
……
無限城中。
鳴女端坐在平臺之上,緩緩地彈奏著手中的樂器。
伴隨著琴弦的鳴響,無限城中的眾多房間正在緩慢地移動著。
一曲彈畢,鳴女將一只手撫在心口處,默默感知著自己的身體情況。
從表面上來看,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再次得到了修復。
但只有鳴女自己清楚,在接連兩次成為那位大人的泄憤對象后,她已經流失了不少來自那位大人的血液。
在這種情況下,不僅自己的實力出現了倒退,就連身上的傷口,愈合得也十分緩慢。
不知道那位大人什么時候能再賜予自己一些……
鳴女忽然頓住了,努力將這樣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清空。
那位大人,能讀出每一個鬼的想法。
有些事情就連在腦子里想一想,在那位大人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鳴女!你怎么停了?”
一道陰郁的聲音忽然響起。
鳴女頓時一個激靈,連忙再次彈奏起了琵琶。
然而下一刻,那個聲音便極度不耐煩地說道:
“該死的,把琵琶給我停下!你打擾到我思考了!”
鳴女有些手足無措,但也只能茫然地再次放下琵琶。
鬼舞辻無慘原本正斜躺在不遠處的一個平臺上,現在卻煩躁地站起身子,來回踱步:
“這么多天了,為什么黑死牟還沒有傳回消息?”
“他不是親眼見到了繼國緣一死亡,還將其腰斬了嗎?”
“只是再次回到那個地方,找到繼國緣一的墓地,再打開看看那家伙的尸骨還在不在。”
“就這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黑死牟到現在還沒有消……”
他的自言自語忽然停了下來。
鬼舞辻無慘十分清晰的,從黑死牟那邊感應到了一股異常強烈的情緒波動!
“為什么會有那樣強烈的情緒波動?”
“幾百年了,黑死牟上次情緒波動這么劇烈是什么時候?”
鬼舞辻無慘試圖從自己的五個大腦中,調取當年的記憶。
然而當他真的回憶起來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想起來了,上一次黑死牟有著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就是因為遇到了老年的繼國緣一!
鬼舞辻無慘的瞳孔忽然不正常地戰栗了起來:
“所以,黑死牟你也遇到那個家伙了嗎?”
“那個家伙,真的是復活的繼國緣一?”
“冷靜!我必須要冷靜下來!”
鬼舞辻無慘焦躁不安地繼續踱步,試圖說服自己:
“黑死牟在那之后,可是又進行了數百年的苦修。”
“他現在應該能……多撐一刀?”
他會這樣推測,當然是有原因的。
曾經的自己尚且只能在繼國緣一面前狼狽逃生。
變成了鬼的黑死牟,在面對老年繼國緣一時,對方只出了一刀,便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勢。
事后黑死牟向他坦言,絕對無法接下第二刀。
想到這里,鬼舞辻無慘更加焦躁:
“可是這更不對了!”
“如果那家伙不是繼國緣一,黑死牟瞬間就能殺死他。”
“但如果那家伙真的是……他瞬間就能殺死黑死牟。”
“可是這么久了,為什么我還能感應到黑死牟的情緒波動?”
“難道只能……”
鬼舞辻無慘深呼吸了幾次,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看來想要弄清情況,只能將自己的視覺與黑死牟相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