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一張臉被女兒天降的喜訊烘得紅潤。
去停車場的一路上,視線不斷地投到裴奕川的身上。
比起俞安和,對這個一表人才的女婿,顯然更為滿意。
掠過女兒,林可直接問他:
“你們怎么認識的?你的意思是一直在暗戀我們松雨嗎?你現在是做什么的啊?家里有幾個人啊……”
兩人還沒有對過口,林松雨從速阻止她媽噼里啪啦的詢問:
“媽!”
“行行行,對了,你們的結婚證先放我這里,等公證搞定了再還給你們。”
手里的紅本子往最新款驢里一塞,林可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么你們現在是一起住嗎?”
“不是!”“是的,林阿姨。”
“唉唉唉,你別叫我林阿姨了。”
林松雨尷尬地望了眼裴奕川,投去個糟糕露餡了的眼神。
幸好林可的心被裴奕川的“林阿姨”牽走了,忽略兩人的措辭不符。
她笑問道:
“你們現在帶我去住的地方看看唄。”
“現在?!?”
林松雨支支吾吾,拼命想借口托辭拒絕她媽的檢查,然而不擅長找借口說謊的大腦一片空白。
電話響起,顯示是酒店前臺打進來的,林松雨不斷掛掉。
到了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林可終于忍不住朝她手機瞧去一眼。
林松雨不得已先接上。
“林小姐,因為您是VIP客戶,您的房間為你留到了現在,請問您的房間還需要再續嗎?”
“要要要。”
林松雨嘆了口氣。
謊話一層又一層,還不知道怎么去圓下面的謊。
她吸了口氣,打算冒著被痛批一頓的風險,把親媽帶到住的酒店房間,好把這一切如實告知。
抬頭,卻見裴奕川和自己親媽走得挺近,兩人有說有笑的,不知道正在聊著什么。
只聽到裴奕川說了一句:
“阿姨,是我的不周到,你放心,我會為松雨弄好一切的。”
什么什么?
林松雨抓緊沖上到兩人中間,分開他們。
“聽完電話啦,行,我忘了今晚還有個麻友的飯局,我得先走了。后天再來看你們。”
林可一把攬過林松雨,嘴巴湊到她的耳邊,眼前做出個數錢的手勢:
“你外公的公證可多了,下一步,就等你到時候給我弄個漂亮孫女出來,嘿嘿。”
“媽!”
林松雨對她媽真的是又無語又好笑,這和賣女兒有什么不同?
林可拍拍她的臉,為她寫在眼里的想法搖搖頭。
繼而朝著兩人把結婚祝福諸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成語說了一遍,快步走向她的奔馳車。
林松雨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就這樣走了?
親媽?
沒有再多問一句?
真的不用跟她坦白清楚嗎?
最后說的那句是什么?早生貴子?
“阿姨真是可愛。我們速戰速決吧。”
裴奕川高大的身材擋到她的眼前,把她從一系列的疑問之中撈起來。
“啊。”
林松雨下意識后退一步,以為裴奕川真的要和她做些關于早生貴子的事情。
望著她漲紅的臉色染到了口罩之外,裴奕川笑道:
“你在想什么?”
“我沒有……”
腦海里構想的與裴奕川不可描述的動作添上了聲音。
輕輕的笑聲從裴奕川的喉嚨深處跳了出來。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
“我想說的是,現在當務之急,當然是先找你住的地方。阿姨不是說了嗎,后天要來看我們,你不能總住在酒店吧。”
“對對對,你說得對。”
林松雨把腦海中的畫面快快趕走,連連點頭稱是。
“不過,都這個時間點了,我們能馬上找到房子嗎?”
裴奕川抑制不住地彎起眼睛:
“你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
車上。
后座的資料大概是裴奕川在車上開會的時候重新整理到另一邊。
林松雨倒是習慣性地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視線由暗轉亮。
難得的沉默一會,裴奕川才開口道:
“還沒有問你,你是在南江市找到工作了?”
林松雨點頭:“對。”
“還是做室內設計嗎?”
“是啊。”
“在哪個公司呀?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我們本科的校友。”
林松雨沒有回答,別過臉,看向另一邊車窗外的風景。
裴奕川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從語氣上聽得出,她似乎不想談論這個有關工作的話題。
臨近傍晚的陽光穿過車窗,灑在林松雨的睫毛上。
裴奕川的話題一轉:
“待會去看的第一套房是新房,屬于高端小區,房東出國急著出租,性價比特別高。”
窗外的風景在流淌,南江市新區的新新面目,不斷涌入林松雨的眼中。
調為震動的手機在林松雨的包包里發起幽幽熒光。
車剛從小區門口停下,前方嘉臣銀座的門牌在前方郝然在目。
“這兒離嘉臣銀座這么近么?”
裴奕川點點頭:
“是呀,以嘉臣銀座一圈中心都是新盤,房子都很好,性價比都很高。”
林松雨低下頭。
包里的手機亮了又滅,滅了又亮,重復幾次,最后成了不斷跳出來的微信消息。
她不得已看一眼屏幕。
全是俞安和的消息,一條條語音轉成文字。
【俞安和:我們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嗎?】
【俞安和: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俞安和: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兩人的聊天對話,難得的不再是林松雨一個人自言自語,不再是齊刷刷一列自己發出的白色氣泡。
林松雨在那么一瞬間,有些受寵若驚的心軟。
抬眼,窗外正是昨晚一進一出的小區大門,門面在陽光下有些閃閃發亮。
再往前大概十來米遠,拐彎便是車流不息的大馬路。
她仿佛看到昨晚的自己走在漆黑的雨夜中,拖著沉重的行李奮力地遠離嘉臣銀座,跑向那一點不知離她還有多遠的光明。
不管俞安和還說過什么,她丟下手機,不想再面對俞安和。
說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