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夜 第七章 無言以對

“你們呢，各自發揮，但我呢，有個小小的要求。”老邢輕咳了兩聲，顯得有些難為情，“這次這個單子，你們是全包的，除了設計，還得包攬整個裝修工程，剛好呢，我有幾個認識的老朋友，是這方面的材料供應商，能不能賣老邢我一個人情，幫襯幫襯我這幾個老伙計怎么樣？”

其實他們都有長期合作的固定供應商，但老邢都開這個口了，想來像他這種性格的人推薦的那幾個老伙計應該也不是什么難搞的人，于是兩人異口同聲。

“好。”

“好。”

“嗯。”邢主任滿意地點點頭：“那就這么說定了，你邢叔我啊，為了能給你們爭取到這么個合作方式，可是不容易的，你們給我好好做，可別做砸了，做好了，后面有的是事情做。”

“嗯。”

“嗯。”

“喲，這倒開始心有靈犀了。”結束了正題，老邢打趣道：“還別說，你們倆，一個郎才，一個女貌，倒挺般配。”

這話題拐得，江檸差點驚掉了下巴。

楚原倒是不動聲色，“邢叔可別開玩笑了，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別到時候讓人誤會了。”

啥？

江檸挑眉，懶得否認。

臨走之時，老邢偷偷地在她身邊低語：“你這丫頭，什么時候找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江檸怕前面的人聽見似的，特地壓低了聲音。

老邢一臉了然的樣子：“我就說嘛，我能不知道？這小子又是打哪兒聽來的消息。”

八卦唄。

老邢將他們送到樓下，趁著四周沒人，扯著嗓子對著前面的人喊：“你小子走這么快干什么，走慢點，不知道的以為你倆有多大仇似的。”

楚原竟然很聽話地停住了腳步，轉身過來看著他倆。

“你多幫襯幫襯小江，她一個人挺不容易的，聽見沒有？”

老邢的好意讓江檸有些無地自容，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愣是讓他說得好像關系很熟似的。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共乘一部電梯沒說話，出了電梯各自取車的時候，朝著同一個方向，也沒說話，到了車跟前，江檸突然出聲了，“等下。”

楚原站定，轉頭看她。

“很感謝楚總剛剛對我們溪韻的照顧。”

“你想多了。”

江檸微愣。

“你還真以為我那么大度地讓給你們做？”楚原輕哼了一聲，“我不過是單純的不想做而已。”

單純的出于對那位老佛爺的叛逆。

江檸抿住了唇。

以后再聽到誰說楚公子陌上人如玉，她一定會戳瞎他的眼。

楚原單手插兜，靠近了她，似笑非笑，“我要真想做，你根本分不到這一半的羹。”

很奇怪，一向能把控情緒的人，此刻的心頭突然就竄起了一團火。

江檸從后備箱拿出上次的那把傘，語氣冷了些，“你的傘，還給你！”

“不用了。”回答又干脆又無情：“我說過，不用就扔了。”

“有借有還，這是素質，謝了！”

說完，她把傘直接塞到了楚原的手里，扭頭走人了。

楚原攤著那把傘，打開后備箱，用力甩了進去。

江檸余光瞟過，心下道：有本事你扔垃圾桶啊。

回到公司的楚原屁股剛碰到辦公室的椅子，哥倆就圍了上來。

“老大，怎么樣？”周晉直切主題。

趙凌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還用問嗎，板上釘釘的事唄，老佛爺要是不這么肯定，會三申五令地讓他去見邢主任？”

“老大。”周晉除了長相妒人外，還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擅長于換位思考，“你不會因為這個單子是托了老佛爺的照顧，心里不痛快吧？”

“那可不！”趙凌然十分肯定道：“這一動用老佛爺的關系，就矮人三分，到時候老佛爺怕是要他結婚生子，他都找不到借口推脫了。”

楚原很隨意地躺靠在座椅上：“我們跟溪韻，一人一半。”

“啥？”趙凌然驚訝道：“一人一半？”

周晉倒是很平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聽說溪韻的江總跟那個邢主任關系很不錯。”

趙凌然不懷好意地一笑：“是挺不錯，這邢主任是吃到嫩草了啊。”

周晉眉頭一皺：“好好說話會死啊，你親眼看見人家邢主任吃嫩草了啊，一個大男人，成天信那些八卦，出息！”

“誒，我說周管家，你好像很了解那個江檸似的，怎么，喜歡人家？”趙凌然不怕挨打地調侃：“快說說，你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個屁！你就知道嚼舌根！”

“誒誒，語言攻擊了是不是！”趙凌然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我還聽說你們財務部，有好幾個女的暗戀你，叫什么......誒喲！”

“閉上你的嘴！”

周晉踢了他一腳，疼得他哇哇叫：“老大，你快管管，欺負人啊！”

“我原本是打算都給她做的。”

兩人停止了打鬧，紛紛看了過來，“老大，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可惜......”楚原摩挲著手指，“她不要。”

兩人更是聽不明白了。

趙凌然將腦袋湊了過來，“老大！那女人不會對你也用了什么美人計了吧，竟然能讓你把生意拱手讓人？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啊！”

周晉沉默了片刻，了然一笑，“她不肯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估摸著是不想欠了你的人情！又或者，她更喜歡自己努力爭取來的結果。”

楚原沒有接話，很快話鋒一轉。

“邢主任那邊推薦了幾個材料供應商，這次就用他推薦的。”

一聽就明白的事，也不用多說，趙凌然想到了什么，“那跟溪韻那邊的銜接，誰去？要不然讓周管家去？”

“神經病，我是財務部門的，那是你們設計部的事！”

趙凌然嘿嘿笑：“這不是給你機會近水樓臺嘛，人家江總，可是個標志的人物。”

周晉罵道：“你不扯淡是要死還是怎么著！”

“我去。”楚原淡淡道。

趙凌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去？誒，這種事還要你親自出馬啊，咱們錦域已經到了無可用之人的地步了嗎？”

“還有事嗎？沒事，退朝了！”楚原不給他啰嗦的機會。

趙凌然卻賴著不走：“今晚哥兒幾個聚聚？”

楚原他們還在猶豫，趙凌然趁熱打鐵：“最近忙這個那個，咱幾個很久沒喝上一杯了，反正這單子也談完了，去放松放松？”

“我看行。”周晉附和道。

趙凌然一拍他肩膀：“關鍵時候還是我最愛的周管家啊。”

“允了！”楚原閉上眼休息：“晚上老地方，通知一下小楊，晚上讓他開車。”

“好咧！”趙凌然十分的高興：“我這就去通知！”

“不用啦！”

柔弱無骨的聲音，成功的引起了三個人的側目，推門而入的柳婉悅一身淺粉色連衣裙，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

周晉和趙凌然同時收回了目光，神色復雜地轉向了座椅上的楚原。

“今天晚上你們可以盡情的喝，我來給你們開車，怎么樣？”

額。

這讓一向快言快語的趙凌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大......來找老大啊。”

那句大嫂，他真不知道該叫還是不該叫啊。

“是啊！”柳婉悅春風拂面：“原今天早上走的時候連早飯都沒吃，我怕他餓壞了，特地帶了點心過來，正好你們也在，快來嘗嘗看，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

倆人都沒動作，趙凌然喊道：“老大，來吃點心啊。”

喊完才知道多余了。

哪需要他老人家挪動半步，美人已經把點心送到他跟前了：“快嘗嘗看，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我特地做成了咸的。”

對這個“大嫂”，趙凌然他們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礙于是老大目前為止唯一承認過的一個女朋友，所以以尊重為主。

其它的，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先放著吧，我們還在開會。”楚原不溫不火道。

柳婉悅有些小失望：“好吧，那我先放著，你們開會吧，我先走了。”

明知道開會只是個借口，還真的說走就走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趙凌然看得瞠目結舌，“老大，你這女朋友，說真的，很合格啊！這指東不往西的，人家一個堂堂大小姐，到你這里，愣是成了小綿羊，老大就是老大，魅力無限啊！”

周晉頗為認真道：“老大，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也默認了她是你女朋友，但我看你們，根本不像小情侶那樣，人家小情侶可膩歪得很，你看你對她，就跟對下面的員工似的。”

怎么說呢，有距離，有陌生，似乎還有些......無所謂。

做兄弟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這里面的故事。

“挺好的。”

還是一樣的三個字。

周晉追問，“什么挺好？”

“挺好就是就這樣唄。”趙凌然一下子聰明了起來，仿佛一個看透人生的理論家，“老佛爺欽定的兒媳婦，家世背景包括本人，各方面都優于普通人之上，哪兒哪兒都挑不出毛病，對于老佛爺而言，這就是最完美的兒媳婦兒，對于老大而言呢，只要不妨礙他的事業，找誰都是找，還不如順水推舟滿足了老佛爺，也省得兩個人成天矛盾不斷。”

趙凌然一語點破，周晉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婚姻總是要跟相愛的人一起踏入，才是最好的。”

“愛？”趙凌然嗤之以鼻，“愛能當飯吃啊！就老大這種條件的，上桿子的女人多的是，有幾個真的愛的？無非就是沖著這副好皮囊和腰包里的錢，愛個屁。”

周晉無言以對。

“不過話說回來，老大，既然是你女朋友了，你就對人家好點，別給你小女朋友嚇著，再把你甩了，你家老佛爺非打死你不可。”

周晉白了趙凌然一眼，“打死我都不信她能甩了老大。”

“也是。”趙凌然相當的贊同。

“老大。”周晉想到了重點，“那晚上怎么整？”

楚原將那盒點心往旁邊推了推，將雙腳放到了桌上，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又閉上了雙眼，“一起唄。”

“得！”趙凌然勾著周晉往外走，“晚上看撒狗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