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脫皮的灰白色墻壁,沉默的悲哀荒涼如冰。
“小五,你想好了嗎?”
半晌。
斷指才小心翼翼地打破沉寂。
“五哥,要不我去殺了他,反正我回國后也找不到好工作,你還有大好前途,不能困在這里……”
“矮子,你不要想這些,那個畜生不值得我們拿命去拼。他想害我姐,那我就先讓他死無全尸!”
我翻身坐起,眼神犀利地看向窗外。
“你打算……”
虎牙妹被我冷如刀鋒的眼神給嚇住了。
“我決定把自己賣給嬌姐,然后和她做一筆雙贏的交易。”
我的腦袋,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內心,也不再苦苦掙扎。
在進紅房子之前,我也許還抱有一絲幻想,現在只覺得幼稚可笑。
這里沒有感情牌可打,更沒有人性可說,有的只是金錢和利益至上。
如果你非要駕凌于這二者之上,那么手里必須有真理!
那就是槍桿子和兵。
我,一個下等豬仔,年輕和文化就是本錢。
而這些,正是嬌姐所看重的東西,如果我不能利用自身條件去創造機遇,那真是死有余辜。
“需要我們做什么,你盡管說。只要你出去后,能聯系上我的家人,我就算死了也值得。”斷指面色沉重地道。
“暫時不用。因為我也不知道嬌姐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一切等我明天回來后再商量?!?/p>
我從背包里翻出一套我三姐買的新耐克運動服,然后提著桶去洗澡。
身后,他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三兩步來到公共浴室后,我立刻鎖上門。
“嘩啦啦”
當水龍頭打開時,我的眼淚直接奪眶而出。
小時候家里窮又都是女孩子,別人家兒子多的人總是欺負我父母,后來我媽生下我,我成績優異,又高又健壯,且姐姐懂事孝順,這才讓左鄰右舍慢慢地刮目相看。
可惜好景不長。
好不容易等我考上雙一流大學,姐姐也幸福出嫁,父母準備安享晚年時,我爸又生病昏迷不醒。
緊接著,我也被騙去緬甸了。
哪怕如此,我都沒流過一滴淚,沒喊過一句苦和老天不公。
可今天,當呂順說要把我姐弄死時,我真的很害怕。
一想起姐姐們為了這個家,為了父母,為了給我讀書而過早地輟學打工、省吃節用、委曲嫁人的畫面時,我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
我像個迷路的孩子那樣,癱坐在冰冷的地板磚上,捂面痛哭起來……
一個小時后。
我神清氣爽地回到宿舍,“下午我不去上班了,等會要跟嬌姐去臥龍山莊參加慶功宴?!?/p>
矮子憂心忡忡地道:“五哥,我們也不用上班。王主管被督導表揚了,我們部門放假半天?!?/p>
“……握草,合著我們放假是因為你開了大單?”
斷指和虎牙恍然大悟道。
“今天上午我說到喉嚨冒煙,一個人單挑二十多個禽獸,談了整整四個小時才把紅房子里的貨物清空,賺了幾個億才放你們半天假算個屁!”
我紅著眼眶轉過身,不想讓他們看到我剛才哭過的懦弱樣。
“小五,你要是覺得嬌姐那個人妖惡心,可以先和我試試,我能教你一些開車技術……”
“閉嘴吧你,再嘰嘰歪歪我就把你從三樓丟下去?!?/p>
虎牙妹的話還沒有說完,斷指就是一響指敲腦門上。
“呦呦呦,看把你給能的,我現在就站在這里讓你扔,你敢扔嗎?”
“走,你看我敢不敢……”
二人一邊吵,一邊往外面上走去。
“矮子,我可能要出去玩三天,在這期間你要加油開單,除了我,誰也不要信?!?/p>
我轉身,壓低聲音叮囑道。
“他們……也不能信嗎?”
矮子看向走廊外,他倆還在手舞足蹈地斗嘴。
“我們和他們是利益關系,在這里,只有我們才是知根知底的難兄難弟。”
“五哥,我曉得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能順利回國,不要管我。我就算死了也沒人掛念,你不一樣。以后記得每年清明節給我多燒紙就行,我在下面要做個有錢鬼。”
“放心,我要走也是帶你一起走。記住我的話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心。
十六歲的他,由于營養不良,看起來就像十三四歲的孩子。
該在父母懷里撒嬌的年紀,他卻在這里當狗都不如的豬仔。
“你要是回不來呢?”
虎牙突然走進來,冷不丁地道。
斷指一把拉開她,“你這狗嘴,別再亂說話了?!?/p>
“放心,回得來!”
我愣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下樓。
六道目光一直在樓上盯了我許久,許久。
直到我坐進嬌姐的紅色保時捷卡宴,那六道視線才從我身上徹底離開。
“小五,姐姐帶你去臥龍山莊好好吃一頓,你看你,都餓得臉無血色了?!?/p>
“對了,那邊有個主廚,他最拿手的菜就是湖南菜?!眿山阈奶鄣孛依饨欠置鞯哪?,順勢把頭靠在我寬厚的肩膀上。
“謝謝嬌姐?!?/p>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怎么了,不開心嗎?”
嬌姐抬起頭,用白嫩的雙手把我頭掰過來。
我一言不發地正視她多情的目光,要多憂郁就有多憂郁。
心里卻在直呼:人妖,快放開我,我想回家找媽媽!
嬌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是不是呂順欺負你,所以你才不開心?”
“不是。那種貨色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只是在想,嬌姐如此看重我,以后我能留在你身邊,繼續為你排憂解難才好。”
我輕握著她的手,語氣平靜又誠懇,還有絲絲憂愁。
如果今年有奧斯卡獎,請各位讀者頒給我最佳影帝獎。
“寶貝,你可真乖,連憂郁時都這么帥氣,還時刻都在為姐姐著想,真是愛死你了?!?/p>
“放心,以后姐姐疼你!呂順那個癟三再欺負你,我就抽了他的筋給你跳皮筋。”
嬌姐“吧唧”親了我一口,然后像個小姑娘那樣把頭埋進我的胸膛。
“……”
泥馬,我的初吻!
我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謝謝嬌姐,我只想守在嬌姐身邊做一個優秀的翻譯員?!?/p>
“因為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外交官,所以才會努力學習八國語言,想不到今天能為我們美麗又善良的嬌姐服務,真是上天注定?!?/p>
“天啦!你會八國語言!我真是太開心了!不行,等會到了酒店,你一定要教會我說八國語的‘我愛你’,好不好?”
嬌姐大吃一鯨,捧著我英俊的臉就是一頓狂親。
那對半球若隱若現,撞得我一陣胸悶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