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抽抽搭搭地說了事情始末。
原來,胭脂鋪?zhàn)罱謥砹藗€女孩幫忙賣貨,名字叫紅玉。
紅玉能說會道,很是搶了一些別人的風(fēng)頭。
二丫很有危機(jī)感,就更努力。
按理說,你賣你的,我賣我的。
背地里就算發(fā)狠較勁,不甘示弱,但是見面還得是和和氣氣,說說笑笑的。
陸棄娘這么教的,二丫也是這么做的。
但是紅玉對二丫,卻從來不掩飾敵意。
紅玉家里條件好一些,爹和三個哥哥都能賺錢,而且大哥還是一家大酒樓的伙計,平時打賞錢就不少;家里也靠著酒樓,送貨拉泔水賺錢。
紅玉就很有優(yōu)越感,挖苦二丫衣裳帶有補(bǔ)丁,給眾人分吃的零食不值錢等等。
二丫也不客氣,嘴上從來沒吃虧。
“你高貴,你來和我一樣伺候人?你那么高貴,怎么不去更好的地方,在這里裝大尾巴狼?”
兩人各有勝負(fù),不相上下。
但是紅玉今日觸動了二丫的根本利益——她當(dāng)著二丫的面,搶二丫的老客戶。
老客戶一走,二丫就炸了。
兩人爭執(zhí)起來,紅玉直接動手推搡二丫,還威脅要三個哥哥來對付二丫。
并且,很是說了一些不干不凈的話。
二丫立刻推了回去。
兩人推搡間,就不小心碰到了那瓶最珍貴的薔薇水。
“不是,你撒謊,明明是你欺負(fù)我初來乍到。”紅玉口齒伶俐。
“娘,我沒有。您跟我說,不能欺負(fù)人,也不能被人欺負(fù),我一直記著呢!”二丫哭著道。
她真的被嚇壞了。
她闖下了彌天大禍。
“好,我知道了。”陸棄娘道。
她看向掌柜,“這兩個孩子起了口角,都罵了人,也都動了手,但是責(zé)任也得劃分個大小頭。”
這時候,紅玉爹帶著大哥也趕來。
聽說女兒碰碎了昂貴的薔薇水,他上來先給了紅玉一個耳光,然后就開始推卸責(zé)任。
紅玉更不承認(rèn)自己有錯,捂住臉哇哇大哭起來,“爹,不怨我,真的不怨我。”
情況混亂不堪。
掌柜怒極,“都閉嘴!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兩家,一家賠個五百兩,這事就算了。”
“五百兩?”陸棄娘震驚于他的獅子大開口。
她內(nèi)心深處做好的最壞的打算是一百兩。
她已經(jīng)想去找人先籌借這筆銀子,實(shí)在不行,甚至想到了再找個人搭伙做生意,給人分兩成三成。
她知道不劃算,但是事情既然發(fā)生了,就得面對。
但是五百兩,真的超過了她現(xiàn)在的承受能力。
“掌柜,薔薇水我們才賣二百兩銀子,而且也是她先動手的。”二丫據(jù)理力爭。
事到如今,只能少賠一點(diǎn)算一點(diǎn)。
“二百兩銀子,是沒打算賣的,是放在那里招攬顧客的。”
胭脂鋪?zhàn)娱_在“貧民區(qū)”,消費(fèi)力有限。
二百兩的薔薇水,就是鎮(zhèn)店之寶,噱頭遠(yuǎn)大于價值本身。
“而且那是貢品,你知道什么是貢品嗎?”掌柜的怒火都沖著二丫來了。
二丫咬牙不說話。
她不能再激怒掌柜,讓娘更為難。
胭脂鋪的東家,應(yīng)該是很厲害的,否則也弄不到貢品。
她們平頭百姓,能怎么辦?
只能好好商量,能少賠點(diǎn),就少賠點(diǎn)。
“掌柜的,”蕭晏緩緩開口,“有句話,我不是很認(rèn)同。”
“你認(rèn)同不認(rèn)同我不管,要么拿五百兩銀子出來,要么就把這兩個小娼婦賣到窯子里,接客還賬!”
“啪!”
蕭晏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隨后抽出帕子擦著手掌,淡然疏離地道:“一個巴掌,是拍得響的。”
掌柜沒想到,蕭晏竟然敢打他,直接跳起來就要打回來。
蕭晏捏住了他的手腕。
掌柜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
“蕭晏——”陸棄娘開口。
蕭晏把掌柜像扔垃圾一樣甩開。
掌柜踉蹌幾步才站穩(wěn),“你,你,你等著!我今日要讓你們把牢底坐穿!”
“事情或有對錯,但是無論對錯,你的嘴,太臭了。”蕭晏淡淡道。
“你,你,你——”掌柜跳起來,“來人,去報官,立刻去報官,把他們都抓起來!”
“把我們抓起來,你的薔薇水就不要了嗎?”蕭晏冷冷出聲。
“賠錢,官府會讓你們賠錢!”
“是嗎?”蕭晏道,“讓我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薔薇水?我去找朋友問問,能不能找到一模一樣的。若是找不到,就賠你一瓶更好的。”
“呵呵,一模一樣?更好的?”掌柜一臉嘲諷,“你當(dāng)你還是破虜將軍?你現(xiàn)在就是平頭百姓。”
蕭晏聽見這句話,瞇起了眼睛。
掌柜被他突然而至的氣勢嚇到腿軟,有一種要尿褲子的感覺。
“王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呢!”掌柜色厲內(nèi)荏道,“打壞了東西,就是要賠。”
蕭晏沒說話,又看向紅玉一家。
他們一家,這會兒倒是像看熱鬧一般,置身事外,全然不害怕。
蕭晏心里有數(shù)了。
“你說得對。”蕭晏道,“我可以賠。給我們?nèi)諘r間來解決這件事。”
“誰跟你們?nèi)諘r間?我怕你們賠不起,連夜離開京城。”
“你放心。”陸棄娘道,“我們家在碼頭上做生意,不會跑的。”
“誰信?除非有人作保。”
找人作保?
這誰能幫忙作保幾百兩銀子?
陸棄娘心里犯了愁。
她想了一會兒,拉了拉蕭晏的袖子,壓低聲音和他商量道:“實(shí)在不行的話,你在這里陪著二丫,我去找找五公子?”
“不用麻煩他。”蕭晏阻止他,又問掌柜,“我若是找程九爺來作保呢?”
陸棄娘一聽愣了。
程九爺,那是程九萬嗎?
可是,他不是劉興的死對頭?
可不能啊!
跟著誰就是跟著誰,墻頭草是沒有好下場的。
“蕭晏,我還是去找五公子吧。”
現(xiàn)在的五公子,不是從前的五公子了。
自己也不會賴賬,麻煩他作保,應(yīng)該還可以吧。
“程九爺?”掌柜目光閃爍,“你若是能說動九爺來作保,那自然可以。但是你行嗎?”
“開個玩笑,我確實(shí)不行。”蕭晏道。
掌柜:“……你!”
二丫道:“爹,不行,紅玉他們家還沒認(rèn),我們不能都認(rèn)了!”
“沒事,爹有數(shù)。”蕭晏目光幽深,“我有抵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