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的六人直接驚呆了,雖然倉房里黑的啥也看不見,但只要隨手一摸,都是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而里面裝的,正是他們心心念念的糧食。
這些糧食雖還沒有磨成面,可只是想想,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來。
一點兒也不夸張,他們幾人大都兩天只靠喝水,幾乎沒沾過一點干的,甚至其中一人,三天沒吃東西了。
說實話,從上游村子一路跑過來,雙腿都是虛浮的,渾身提不起一點兒勁,但看著這么多糧食,卻瞬間感覺到有勁了,哪怕一人扛兩麻袋,扛吐血也得扛回去。
“媽的,糧食太多了,他老宋家吃得過來嗎?不能怪咱們偷,咱這是為了不讓他們浪費。”
“放屁,咱這可不叫偷,老宋家現在就是地主戶,咱只不過又是打了一回大地主。”
眼看幾人在那閑扯起來,領頭的看不下去了:“別扯了,趕緊搬,要是天亮了還沒回去,那咱就麻煩了。”
“對對,趕緊搬…”
外面的老高,已經擺好架勢,準備把里面的糧食接出來,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說話聲。
“老高,挖墻的手藝不錯嘛。”
老高只顧盯著洞口呢,隨口說道:“嗐,也就這回事,不過,我這手藝確實不錯,還沒有我挖不開的墻呢。”
宋天陽點點頭:“嗯,確實不錯,正好給我家翻新下房子。”
“去去去,以后再說,你倒是把麻袋遞出來啊。”老高抻著頭往洞里看,越看越不對勁,剛才的說話聲?不是從洞里傳來的。
而是…
老高意識到不對勁,等不安的慢慢回過頭,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抵在他的腦門上。
宋天陽從院門摸索著出來時,首先靠著墻的拐角去看倉房后面,一開始,還是沒發現異常。
他感到納悶的不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今晚的一切都不正常,于是他決定按兵不動,只靠在墻頭上閉目等候。
果然,幾乎沒等多長時間,從遠處的小樹林子先發出了動靜。
當看著被稱呼“老高”的人用瓦刀挖墻洞時,他瞬間就明白了,但他還是沒在那個時候阻止。
墻洞要沒開始挖呢,要是去阻止,頂多算個強奸未遂,不好定罪啊。
那就等他們挖開了,再來個人贓并獲。
時機已經成熟,宋天陽端著槍便悄悄的摸上來了。
對著一臉懵圈又帶著驚訝的老馬,宋天陽只是使了個眼神,老馬便識趣的往旁邊挪挪,然后雙手抱頭。
這時里面的人已經開始往外遞麻袋了,結果抻了半天,也不見外面的老馬來接。
“老馬,你倒是接啊,不知道我幾天沒吃飯了嗎,胳膊都酸了。”那人怕吵醒老宋家的人,根本不敢大聲說話,只用喉嚨擠出的聲音喊著。
“老馬…他娘的,這個老馬咋回事?”那人只能自己抱著麻袋,彎腰走出洞口。
和老馬遇見的情況一樣,他的腦門上很快也被槍口抵住。
“日你個親娘哦。”
狗日的老馬,咋不說一聲。
那人對著槍口后面的宋天陽,只“嘿嘿”笑了兩聲,宋天陽同樣報以微笑,接著一個眼神,那人學著老馬也乖乖的靠墻蹲下抱頭。
再出來的第二個,第三個都是這樣的,直到第四個出來的是領頭的,看著槍口,也是瞬間懵了一下,不過,他反應很快,當即大叫一聲“快跑”,然后丟下麻袋,拔腿就往小樹林里鉆。
他認為只要跑進小樹林里,加上天黑,宋天陽想追都追不上。
可宋天陽壓根就沒打算追,人跑的再快,他能快得過子彈?
“砰”的一聲,宋天陽扣響扳機,子彈嗖的一聲落在那人的前面。
激起的塵土,讓那人一下子立在原地,他不敢再跑了,但他也不相信宋天陽真的會開槍打他。
背對身子,他舉起雙手說道:“宋天陽,我可是人,不是山里的野獸。”
宋天陽反倒驚訝了一下,剛才出來在墻頭跟前蹲著的幾人,他全都看了,沒有一個人認識的,根本不是本村人。
沒想到逃跑的那人,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宋天陽端著槍問道。
那人終于緩緩轉過身:“嘿嘿,你宋天陽的名號那叫一個如雷貫耳,不說多遠了,至少咱這近的村子,沒有說不知道你宋天陽這號人的。”
以前他們知道宋天陽,是因為老宋家抱錯孩子這事,難得遇見一次,自然成了村里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加上宋天陽這個城里來的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都是當笑話去聽的。
誰承想,短短半年多的時間,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和以前不一樣的是,現在再聽到宋天陽時,都是又進山打獵了,打到了啥啥大山貨,拉回來多少吃的用的,糧食更是吃不完,老宋家靠著老三發達了,那小日子過的甭提多美了。
從以前聽到宋天陽是嘲笑不屑,到現在全變成了羨慕,羨慕之后,便是眼紅了。
在饑荒這段日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便起了賊心,過來偷糧食。
但不管咋說,罪不至死吧。
“宋天陽,不就是點糧食嘛,又不是殺人的罪過,你可要冷靜點,槍可別走了火。”
宋天陽依然穩穩端著槍:“你放心,只要你不亂跑,花了我的眼,這槍就不會走火,可你非要跑,我真不敢保證會不會走火。”
話說到這份上,那人也聽懂了宋天陽的意思,今天想跑肯定是跑不掉了。
就在這時,一家人全起來了,院子里亂糟糟的,紛紛喊著“這是咋了,誰開槍?三娃子呢?曉葭,是天陽開槍嗎?”
梁曉葭已經在穿衣服了,家里人都在睡覺,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剛才開槍的只有可能是丈夫了。
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梁曉葭趕緊喊道:“爸,應該是天陽開的槍。”
槍聲是從院外傳來的,宋長山意識到不對,立馬招呼起來:“三娃子肯定碰見啥了,大福,二貴,快掂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