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陽望著還沒挖到一半的水庫,陷入了沉思。
現在不是大家不肯掏力,是壓根挖不動的問題。
“我說天陽娃子,你別老是在那發呆啊。”馬有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點上煙鍋。
“我可跟你說,這水庫要是挖個半殘,我能被其他村的支書笑話死。”
宋天陽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那哪能,咋也不能讓別人看馬支書的笑話,你可是為了我們整個村子,這種事是無上榮耀的光榮事。”
馬有才聽的頓時搖頭:“我現在不在乎啥榮耀了,也不在乎能幸福幾代人了,只求能安安穩穩的把水庫挖出來,不讓人看笑話就行。”
宋天陽點頭道:“那行,馬支書,咱村咋也不能被人看笑話,要不這樣吧,目前看來,只能用炸藥了。”
“炸藥?”馬有才不太看好的說道:“用炸藥倒是沒問題,關鍵咱村里沒有會放的。這可不是小事,我情愿放棄這個水庫,也不能中間傷了人。”
宋天陽無奈道:“馬支書,你看你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放心吧,這次,不用你為難,我懂放炸藥。”
前世當兵時,各種類型的炸藥都接觸過,用雷管炸山,更是小意思。
“你還懂這種操作?”馬有才驚訝了一下,頓時忍不住站起身:“嘿,我說你這個城里來的娃子,咋個啥都會。”
原來只知道這小子有文化,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有哪里好。
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馬有才突然想到了。
“天陽,是不是上年我催著讓你家還糧食,你受到啥刺激了?但當時,叔也是沒辦法,你可不能怪叔啊。”
就是從還糧那次,這小子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拿著獵弓就去山里打獵,愣是把糧食給湊齊了。
宋天陽無語的搖搖頭,馬有才這是扯哪去了。
“馬支書,我沒有怪你,要不然我能想著法的,讓咱村變好嗎!”
這倒也是!馬有才吐口煙,不放心的又確信一遍:“你當真會放炸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出了點啥事,咱倆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用鎬頭砸,那再嚴重,頂多就是石子崩傷點皮膚。
可要是用炸藥,萬一沒放好,那是要直接死人的。
風險性太高,馬有才心里愣是沒底。
“放心吧馬支書,到時候你只要給我找幾個膽大的人,我現場給你們演示一遍,保證安全第一。”
宋天陽的能力,馬有才是清楚的,這小子總是能帶給人驚喜。
聽到宋天陽保證的話,馬有才想松口了不假,但同時,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天陽,咱上哪弄炸藥去?”
宋天陽想也沒想的回道:“你們村委想辦法整唄,實在不行,你們去鎮上要去。”
馬有才立馬伸出手:“你可打住吧,現在村委賬上根本沒有多余的錢,到現在還欠著鎮上三年的賬呢。”
“哪次去鎮上,我都被領導留下來單獨談話,讓我趕緊想辦法,把虧空給補齊了,你說,我咋去再開這個口?”
響子山終歸太窮了,人民公社時期,縣里別的大隊都能搞點副業,只有響子山依靠種那點莊稼為生,每年都要吃返銷糧。
社員欠大隊的,大隊再欠鎮上的。
現在分產到戶后,眼看著外面的村子都能開始吃飽飯了,只有響子山和從前一樣窮。
幾年的賬,愣是還不上。
讓馬有才去鎮上白要炸藥,確實有點為難他了。
宋天陽望著那些巖石,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樣吧馬支書,炸藥錢,我替村里掏了。”
馬有才正抽著一口煙,聽到宋天陽這么大公無私的話,他是一邊咳嗽,一邊豎起大拇指。
“咳咳,天陽,叔給你豎這個。”
宋天陽趕忙抓住他的手指:“你別急啊馬支書,我還沒說完呢。”
馬有才頓時后撤一步,警覺的看著宋天陽。
他就覺得宋天陽怎么突然這么好心了,把家里的錢拿出來奉獻給村里,再聯想一下,這小子向來都是不吃虧的主,那這次愿意給村里買炸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而且極有可能,是又惦記上村里的啥利益了。
“天陽,你看咱村里要啥沒啥,除了山就是山,你到底想要啥,直說吧。”
宋天陽摸了下臉,只覺得發熱。
“不是馬支書,我在你眼里,有這么不堪嗎?做回好事,你非要往別的地方想。”
馬有才根本不相信,盯著宋天陽確認道:“當真要白做好事?”
宋天陽整理一下衣服:“可不是,必須白做好事,我這人向來有大愛。”
馬有才狐疑的轉著圈:“那你要是真的白做,這事可就這么定了,我這就回村委跟大家說一下。”
眼見馬支書要走,宋天陽又急忙拉住:“也不是完全白做好事。”
“咦!”馬有才就知道,宋天陽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你說吧,別再跟我兜圈子了。”
宋天陽便沒再開玩笑,鄭重的指著那些巖石說道:“我可以提供炸藥,但搞出來的這些碎石子,必須得給我。”
“石子?”馬有才一臉疑惑:“你要這玩意干啥?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馬有才還以為宋天陽會借機討要啥好處呢,敢情鬧半天只是想要這些石子。
“將來難免要翻新房子,我肯定能用得著。”宋天陽隨便扯了一句。
可馬有才仍然保持警覺,他總覺得宋天陽沒有說實話,奈何他這個腦子實在又想不出,要這么多石子到底有啥用。
這可不是小數目,怎么著也能炸出來將近一萬立方的石子,就算蓋房子打地基,也用不了這么多。
但不管咋說,宋天陽愿意白出錢買炸藥,只要一些無用的石子,馬有才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成,你想要石子就給你吧,反正留著也無用,我還發愁往哪堆呢。”
往哪堆?宋天陽心里儼然有了地方,那就是家里糧倉后墻的位置。
那里正好有空地,也是老宋家的地方,上次還被上游一伙人在后墻開個洞呢,差點把糧食偷走。
宋天陽把石子的事,跟家里人說了一下,誰知大家都是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