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雨交加中睡了一夜,怕冬兒睡在里側冷,晚上還特地抱在了中間,三個人相擁倒是熱乎乎的。
第二天早上,是被院子里的嘈雜聲吵醒的。
冬兒從被窩里爬起來,梁曉葭讓她多睡會:“冬兒,外面冷,等會再起來。”
冬兒揉著惺忪的雙眼:“我想找金牛哥哥玩。”
梁曉葭沒辦法,只得給冬兒開始穿衣服,宋天陽也下了床,把柜子里的厚棉衣拿了出來,給冬兒套上。
打開門,發現是大哥正在院里忙活,外面雨還在下著,院子里上了一層冰,人走在上面都能打滑摔倒。
宋福便撿了一些青石頭和著木柴,墊在房子門口,宋天陽走出去冒著雨和大哥一起幫忙。
宋福連身子都沒抬,只顧著在每家門口鋪石頭:“老三,這天氣咋回事,突然下起地油子來了?!?/p>
北方稱凍雨也叫地油子,往年極少遇見,一旦遇見,破壞力還是很強的。
沒等宋天陽說話,這時宋長山也拉開門,正要出來,一股寒氣直撲面門,當即凍得又回到屋里套了一件棉襖。
“嗐呀,這是咋了嘛?”宋長山看到下的地油子,也是一陣驚訝。
宋福說道:“沒事爸,估計馬上就不下了,你當心著點,地上滑?!?/p>
為了方便走路,用青石頭和柴火鋪在地上,把每家都連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條小路。
因著惡劣的天氣,今天各家都沒做飯,陳菊芬在廚房里做了不少,全都端到了堂屋去吃。
即便這樣,因著惡劣的天氣,大家也無心吃飯,只有老二家媳婦玉芳不受影響,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耽誤不了她吃飯。
正在一家人吃飯時,坐在正位的宋長山,看到門口有村民頂著一把破傘經過。
宋長山趕忙放下筷子,走到堂屋門口喊道:“建國,你一大早這是干啥去了?”
“長山叔,我下地去了?!?/p>
“哦,那地里咋樣?”宋長山也打算吃完飯,下地看看呢,這次可不是一般的雨,別把地里的麥子給破壞了。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那村民難過的嘆口氣:“哎,完了,全完了,地里麥苗全上凍了,八成要全都凍死了?!?/p>
只怪前段時間天氣熱,一個多月的時間,讓麥苗蹭蹭的長,如果麥苗還沒長起來,匍匐在地里,可能影響還會小一點。
但現在都長起來了,經過那么一上凍,麥苗身上掛滿一層厚厚的冰凌子,直接就把麥苗給壓斷了。
包括外面的山林,樹枝上全都掛滿了冰凌,不堪重負下,時不時能聽見樹枝嘩啦啦斷掉的聲音。
聽到村民的話,宋長山一個沒站穩,差點坐在地上。
離得最近的宋天陽趕忙去扶:“爸,先吃飯吧?!?/p>
宋長山擺擺手,他現在哪有心情吃飯,這地里麥子要是完了,那可就全完了。
辛辛苦苦伺弄下來的,那都是心血啊,全指著今年能有個好收成呢,誰知道會突然下起凍雨。
往年就算收成不好,那勒緊褲腰帶,總是能撐過去的。
但現在,麥子真要是一粒不結,就是把褲腰帶勒斷了也熬不過去。
想到這,他就想下地看看:“你們先吃,我下地瞅瞅去。”
宋天陽攔住了:“爸,已經這樣了,就算你下地也改變不了啥?!?/p>
宋長山當然很清楚,可不找點啥事做,心里總覺得發慌。
這時吃飯的玉芳突然說道:“我說爸,別人家擔心很正常,你說你擔心個啥。”
宋長山回過頭,玉芳咬了一口饅頭,又說道:“咱家倉房里那么多糧食呢,就算今年沒收成,也餓不住啊?!?/p>
別看玉芳平時只顧著吃,這會說的話,還真提醒了大家。
主要大家只顧擔心天氣了,誰也沒心思往倉房里想,反倒玉芳的心思可一直在倉房呢。
大家相互看看,這才覺得哪里不對,宋福首先說道:“欸我說老三,你比那神婆厲害啊,你咋知道會下地油子的?”
原先他們一直不理解,這個老三好不容易打到山貨,把皮子換成錢,你說老兩口也不要他的錢,你就自己留著唄,偏偏每次都換成糧食,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扛。
除了麥子,還有玉米,豆子,高粱,反正只要是能吃的糧食,全堆在了倉房。
對于他這一行為,大家覺得很奇怪,私下里也不是沒討論過。
最后大家得出一致的說法,那就是宋天陽之前在鄉下經常挨餓,這餓急了,手里有點錢就想多存點糧食,防止不夠吃的。
如果這次地里真不長莊稼了,那倉房里的糧食真就成了大家的救命糧。
他們瞬間覺得宋天陽存糧食,真是存對了。
“大哥,我哪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啊,就是覺得咱農民以食為天,多備點糧食總歸沒有錯的。”宋天陽不知道該怎么和大家解釋,只能打著哈哈這樣說。
好在宋福也沒有深問,不管咋說,別人家害怕地里沒收成會餓肚子,他們老宋家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盡管這樣,強撐著吃完飯,宋長山還是下地里去看了,家里不管有多少糧食,地里的糧食也舍不得浪費啊。
但和之前村民說的一樣,一根根麥苗掛著冰凌子,除非第二天一場大太陽照射下來,能快速融化,說不定麥苗還有救。
奈何他不是老天爺,說讓太陽出來也不會出來,這場雨非但沒有停下,在下午時分,又變成小冰雹,噼里啪啦的砸著屋瓦。
外面冷的凍人,一家人都躲在各自屋里,祈禱著惡劣的天氣趕快過去。
屋里面總歸暖和一些,宋天陽坐在床上給冬兒講故事,梁曉葭收拾著衣柜里的衣服:“天陽,這地里的莊稼不會真長不成了吧?”
宋天陽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在呢,肯定不會讓你和冬兒餓肚子?!?/p>
丈夫的話,讓梁曉葭安下心來,現在,她特別依賴宋天陽,總覺得只要丈夫在,家里就沒有什么事值得去擔心了。
然而整個村子,卻是亂了套。
哪怕外面依然下著冰雹,支書馬有才還是緊急召開了村支部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