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一直下雨,家家戶戶躲在屋子里也不出門,任由雨滴砸著屋瓦,凍成冰層。
全村人都生活在一種恐怖的陰霾中,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擔憂,只有宋天陽像沒事人一樣,每天陪陪媳婦,逗弄逗弄女兒。
老宋家雖然像村里人一樣,對惡劣的天氣充滿擔憂,但總歸是不用擔心餓肚子的,按照定量,每天照樣有飯吃。
一個星期后,天氣終于放晴了,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大家仍然感覺不到任何希望。
尤其是村里人去縣城后帶回的消息,更是讓大家充滿不安。
有人說,縣里人不知道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說糧食很可能要供應不足了,于是縣里人近水樓臺先得月,開始了儲存糧食。
有人提出異議,那城里人是吃商品糧的,每個月都有定量,想儲存也沒法儲存啊。
殊不知縣里人買的是議價糧,價格再高都要買走,導致市面上一度出現了搶糧的局面。
沒有糧票,鄉下人買不了商品糧,現在更是連議價糧都買不到了。
這可如何是好?所有人都沒有答案。
針對這一情況,宋長山節省的毛病又犯了,中午把三家又叫在一起吃飯。
飯桌上,宋長山說道:“以后的日子只會更困難,好在咱家因著老三的遠見,暫時是不缺糧食吃的。
但是咧,這個災情啥時候能過去,誰也說不好,所以咧,該省還是要省,褲腰帶還是要勒緊…”
玉芳首先提出不滿:“爸,這褲腰帶都夠緊了,還咋勒呀。”
宋長山白了一眼,他想說,你那肚皮是吃得太溜圓了,肚子上都是肉,褲腰帶可不是緊哩。
但牽扯到肚皮和褲腰帶,他一個老公公不好直接說出來。
他只能繼續說道:“以后咱家每個月的定量,還得再減減。”
玉芳撇撇嘴:“那減多少啊?實在不行恢復到原來的定量也行。”
上次宋天陽都答應她了,說她去醫院檢查,就同意每個月增加定量呢。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又開始減了。
宋長山想了一下,說道:“肯定不會讓大家餓肚子,但也不能說把肚子吃的溜圓,每頓飯就吃個七成飽吧。”
“啊?”玉芳直叫委屈:“那不就等于吃不飽嘛。”
宋長山瞪著眼:“咋能叫吃不飽,七成飽也叫飽,你看看村里人,多少人家連三成飽都吃不到呢,咱家已經夠可以了,這還是老三的功勞。”
雖說家里每頓吃飽飯,也能撐上挺長一段時間,但為了保險起見,宋長山還是決定給大家減一減定量。
這個事,是他自己做主的,都沒和宋天陽商議。
于是,他又扭頭問道:“三娃子,你看這樣行嗎?”
宋天陽準備的糧食已經挺多了,完全夠撐下去的,奈何父親還是出于擔心,也是好心,他只能同意的說道:“爸,你做主就好了。”
大嫂和大哥都表示贊成,少數服從多數,玉芳再有反對意見也沒用了。
“那好,就這樣定了。”宋長山示意大家開始吃飯。
玉芳吸口氣,又開始了埋頭造飯,反正每次跟著老公公家吃,不是吃自己家的糧食,那就多吃點。
宋長山用筷子點著二兒媳,眼睛卻看向老婆子,那意思是說,你瞧,當時分伙吃飯還真是分對了。
不然,就倉房里的那些糧食,早都被二兒媳給造完了。
就這玉芳比來的時候,明顯都胖了一圈,唯獨宋貴瘦了一圈,村里人都笑稱,人家娶媳婦旺夫,宋貴這是旺婆娘。
因著這次天災,宋貴卻跟著松了口氣,陳菊芬終于不再折騰讓老二生孩子的事了,宋貴也不用每天都喝那個香灰水了。
甚至連中藥都喝的斷斷續續,他似乎對生孩子這一念想放棄掉了。
好在心態還不錯,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宋天陽看了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吃完飯,玉芳晃悠著來到東屋,站在門口喊:“曉葭,你在里面嗎?”
梁曉葭回道:“二嫂,我在屋里呢。”
“那我可進去了。”玉芳以前都是直接闖進去的,直到有次看見弟妹正跟宋天陽抱著啃呢,把她臊的呀。
從那之后,就不敢再直接闖了。
弟妹倆人天天是真膩歪,親不夠一樣。
像他和宋貴自打知道不能生孩子了,連房事都辦的少了。
宋天陽說道:“二嫂,你吃完飯不是都去村里消食,咋跑這來了。”
玉芳一屁股坐在床上:“有啥好消食的,中午都沒吃飽,咱爸還要減少定量,以后更不用消食了。”
宋天陽笑道:“沒事二嫂,現在天氣好了,我正準備進山里看看呢,要是能打個大野豬,肯定能讓你飽餐幾頓。”
他說這話純屬逗二嫂呢,從凍雨過后,雖沒進山看過,但能想象到,那些山里的動物指定也會受到影響,這邊山里沒有吃的了,只會跑往別的大山,甚至遷徙到更遠的外省。
以后想打山貨只會更難了,所以他才想盡快把藥材收購站搞起來。
玉芳不知道是逗她,還以為宋天陽是來真的,急忙取下墻上的槍,就要給他背上:“那三弟你可要多打點,要是拉不完,你回來喊我,我幫你拖回來。”
宋天陽有些無奈,二嫂這人咋說呢,心眼不算壞,至于那貪吃的毛病,估計也是沒辦法,上下都是能吃的兄長,她一個女娃只有挨餓的份。
這來到老宋家了,大家都當她是新媳婦,盡量讓著她,所以才能無所顧忌的吃吧。
好在宋長山給她下了一道緊箍咒,用每月定量吃糧來壓制她的貪吃毛病。
宋天陽緊了緊槍,救李向輝那次,這把漢陽造臨時出了點毛病,后來又給修好了,每天都會檢查和保養。
“二嫂,肉可不能白吃,你也得為家里出點力吧。”
玉芳一頭霧水的說:“我倒是想出力,你看地里莊稼都毀完了,想干農活都沒地干去。”
這次二嫂說的倒是事實,于是宋天陽說道:“這樣吧二嫂,你沒事就去村里多溜達溜達,看有誰家愿意到山里挖藥材的,你跟他們說,我這里可以用糧食給他們換。”
上次他去村里說,沒有多大效果,但這次不一樣了,想吃糧食,縣里面搶不到,只有他這地方能給大家換點。
玉芳同意了:“那行,二嫂幫你完成這個任務,但要是打來的肉,你得給二嫂多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