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一直是這樣。
什么都為了姜蘭君,處處都是姜蘭君,她總是錯的那個。
深吸了口氣,鼻腔中的酸澀徹底消散,明昭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
那里面有譏諷,也有嘲弄,更多的是冷淡。
“大哥不知道吧,既然不知道,便覺得我有錯,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難道在大哥的心里只有姜蘭君是你的妹妹,我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算不得?”
“還是說,在大哥心里我根本沒有姜蘭君重要。”
“你可知這件事不是我說不行,而是謝羨予說不行,大哥若是不怕這些東西轉手送了人,被送的那人會挨謝羨予的報復,大哥便去送吧,就像大哥說的,虛不受補,我一個人也用不完。”
最后一句話像是寒冰制作而成的冰錐,深深的扎進了姜臨安的心。
“還有姜蘭君,你方才為何不同大哥說,平白無故讓大哥誤會我,明明你剛才也從那個護衛口中聽到了,這并非是我的主意。”
兩個人明昭一個也沒落下。
姜蘭君身形晃了晃,沒想到明昭一下子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姜臨安滿目疑惑,儼然沒想到明昭的反應這么大,那個護衛到底說了什么,什么叫做轉手送人會被謝羨予報復?
“明昭,你怎么能這么說,自你回家之后我也算盡心盡力,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在我心里不如蘭君重要?”
“謝羨予的人又說了什么,你和我講清楚就是,怎么能如此冷嘲熱諷的同兄長說話?”
明昭:“……”
“所以在大哥的心里,我比姜蘭君重要是嗎,那為什么爹娘讓你帶著銀子去叫我的時候,你和二哥卻在姜蘭君院子里和她說話,到底有什么話要說一整夜?”
“原來我才知道姜蘭君的心情比我的性命都重要,早知道如此這個兄長我不認也罷。”
姜臨安整個人如遭雷擊。
“你怎么知道的,我、我并非是不在意你,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怎么可能會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是當時蘭君她……”
姜蘭君的丫鬟翠枝來報,說她回去之后被用蠟燭油滴在手腕上用來懲治自己,姜臨安害怕他她會想不開,這才前去安慰。
“臨安,真有此事?”姜夫人怒聲質問。
明昭醒來的時候隨口說了這件事,姜夫人當時并未在意,以為她是多想。
那兒子人品貴重,京城中人人稱贊,這一點她是有信心的。
不想,原是自己太過自信。
姜臨安臉色微白,事后他也后悔過,害怕明昭會被自己的不及時所害,所幸并沒有。
明昭活下來了。
“娘,不是大哥和二哥的錯!”姜蘭君提起裙擺,毫不猶豫的跪倒在了姜夫人身前,拉出自己的衣袖,露出上面的猙獰傷疤:“是我,是我當時太害怕了,害怕妹妹因為我出事,碰到了蠟燭,手臂被蠟油燙傷,大哥和二哥是擔心我才來探望,沒想到會耽擱救妹妹的時間。”
“妹妹,是姐姐錯了,你原諒大哥,我不該不小心的,大哥和二哥一心救你,你千萬不要因為我而誤會他們,這些補品我不要,我一個都不要,都是你的,你放心,我不會和你爭的。”
她跪著走到明昭身前,幾句話下來便已經泣不成聲,粉色的帕子也濕了一角。
“我給你道歉,我房里還有許多東西都是大哥二哥他們心疼我身體虛弱送的,回頭我都讓翠枝拿給你,全當是給妹妹賠罪了,如何,你原諒我,原諒大哥二哥,好不好?”
方才還心存氣惱的姜夫人看她淚流不止,纖弱的身軀隨著哭泣而發顫,什么責備質問都沒有了。
“蘭君,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明昭不是不講理的人,她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怨恨你們的。”
“明昭,對不對?”
在姜夫人的注視下,明昭眨了眨眼:“不對。”
“明昭!”姜夫人語氣重了些。
“娘也要怪我是嗎,到現在我什么都還沒說,莫名其妙被扣了個自私的帽子,這會兒又要因為她大哭一場莫名被斥責,難道我就不冤?”
“可是你姐姐已經誠心致歉,你看她手上的傷。”
“她的傷與我的傷相比,不過九牛一毛。”
姜夫人霎時間被噎住,看著只能躺著的明昭,一時間什么反駁的話也真不出了。
姜臨安心疼姜蘭君,心疼她代自己給明昭道歉,又心疼她為了讓明朝原諒,甘愿將那些補品拱手送出。
“傷口怎么能拿來比大小,明昭,你終究沒事安全回來了,你氣我也好,怨我也罷,這件事我做的不對,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也得向你姐姐道歉,她是無辜的。”
明昭:“???”
這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腦子有病。
姜臨安就有病。
這已經不是被姜蘭君的柔弱可憐蒙蔽了眼睛了,這是壓根不講理。
“娘,大哥讓我道歉,可是我什么都沒做錯啊。”
姜夫人也覺得姜臨安偏頗姜蘭君有些過分,說到底,一身傷痕的是明昭。
事情鬧成這樣,再繼續下去就是個笑話了。
姜夫人不打算疏離其中誰對誰錯,幾個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愿意再繼續追究下去。
“你沒有做錯,你姐姐也沒錯,好了臨安,這些都是姑娘家的事,你又何必來摻和?”
一句姑娘家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明。
姜蘭君拿帕子擦眼淚,心里無比得意。
她就知道,娘還是看重自己的。
就算因為自己受傷而耽擱了救明昭,也舍不得罰她。
“娘,她今日就這樣對蘭君,來日指不定要干什么呢,我身為兄長當然得好好——”
“大哥,娘說的對,我們女孩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明昭才回來,你說這些,她心里該難受了。”
明昭往姜夫人身側縮了縮,因為身上無力聲音也有些發虛:“大哥與我不過幾面之緣,就能憑借三兩句話斷定我是品行惡劣,容不下旁人的狹隘小人嗎?”
她的話音輕柔的像風,語氣中的譏諷尖銳的卻像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