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獸爪刺入楚遲的脖頸,鮮血自頸側(cè)動脈汩汩向外冒,順著他的頸窩向下,流入白西裝內(nèi)側(cè),染紅他胸前的熒藍(lán)色寶石胸針。
楚瑤走進(jìn)001封閉室,看見的就是如此兇殘的一幕。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楚瑤第一時間就認(rèn)出了,那位被單方面放血的男人的身份。
他就是楚遲。
沒想到,他居然這么早就到了。
原本楚瑤的打算是,花一段時間治療司丞,等他的精神穩(wěn)定后,再找楚遲過來做意識剝離手術(shù)。
但看眼前這場面,看來又是他們兄弟間獨有的感情交流。
楚瑤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背對著自己,長了滿頭白毛的男人,視線掃過他全身。
獸足,獸尾,有別于以往的壯碩身材,滿頭滿背的白色鬃毛,藏在鬃毛里,白絨絨的小圓耳。
竟然已經(jīng)畸變到這種程度了。
感覺眼睛莫名有些干澀,楚瑤努力眨了眨眼,出聲問:“請問……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血流了一地,本來就白的楚遲,整張臉蒼白如紙。
小命還捏在某只不講兄弟情誼的白獅子手上,一張嘴還能繼續(xù)找死:
“妹妹,家暴的男人不能要,你換一個吧,別救了。”
楚瑤:“……”人無語的時候,是真的不想救這種欠欠的人。
但是沒辦法,司丞和蔣潯光都還等著這人做手術(shù),楚瑤只能繼續(xù)問,
“司丞,能把他放了嗎?”
從楚瑤出現(xiàn)在封閉室內(nèi)部的那一刻,渾身寫滿拒絕靠近的司丞,整只獅直挺挺僵立在原地。
乍聽到小姑娘軟軟的聲音,大白爪子倏地收回。
低聲趕人:“滾出去!”
聲音落下的剎那,人已經(jīng)一躍跳進(jìn)封閉室內(nèi)部的陰影之中。
失血過多的楚遲,脫力地順著金屬墻滑坐在地上。
楚瑤很想見死不救,但看他臉白得跟吸血鬼似的,快步走上前,順手在他的脖頸處點了一下。
白熒的治愈效果立竿見影,汩汩往外冒的血,瞬間停止。
楚遲掏手巾的動作一頓,抬眸看進(jìn)楚瑤的眼瞳,脫口而出:“這么快?”
楚瑤遞給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伸手,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嘿,還得是我妹妹,沒白疼你?!钡昧吮阋诉€賣乖的楚大少,一張嘴就是找死的節(jié)奏。
楚瑤很想把他重新掄回去,這人就該掛在墻上才老實。
但是她忍住了。
偏偏楚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見好就收。
人是被扶起來了,骨頭跟被抽了一樣,整個人往楚瑤身上倒,伸著手臂,就想往她肩膀上搭。
手還沒落到實處,連著幾道氣刃,把他的袖子割了個稀碎。
其中一道更是毫不客氣劃在他掌心。
然后。
他人就被某種莫名力量,踹出了透明隔離門。
看著飛出去的楚遲,楚瑤嘴角微微抽了抽,收回往外走的腳步。
卻聽,“你也出去!”
回轉(zhuǎn)身,只看到司丞背影的楚瑤,輕嘆,一開口就趕人,司大部長真是一如既往的兇。
獸化后的聽覺異常靈敏,哪怕隔著一層防護(hù)頭盔,楚瑤那一聲清淺的嘆息,還是鉆進(jìn)了司丞的耳朵里。
強行壓制著撕裂意識的精神狂亂,司丞再次驅(qū)趕:“你離開,回去!”
楚瑤站在離他五米開外的位置,看著他滿頭雜亂的白發(fā),忍不住思維發(fā)散:
按這個畸變程度,大概臉已經(jīng)獸化了吧?
他不會是被楚遲的那句“你好丑”打擊的,所以才一直背對著,不想見人吧?
發(fā)現(xiàn)自己真相了的楚瑤,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邊轉(zhuǎn)身,邊留下一句:“司丞,我要結(jié)婚了。今天過來,是來給你送喜糖的。哦對了,謝謝你那十箱禮物?!?/p>
殺人誅心,殺獅子也一樣誅心。
面壁的司大部長,藏在白毛里的耳朵耷拉,爪子在金屬地上抓出五條白痕。
楚瑤說完,還真從儲物格里抓了一把糖出來,
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糖給你放地上了哦,那我先走了?!?/p>
彎腰,將手里的那把糖放在地上,楚瑤轉(zhuǎn)過身,抬起腳——
下一秒,她也被雪白的獅爪掄在了金屬墻上。
只是。
跟楚遲的待遇不同。
那只本該壓在她喉管的爪子,松松地按在她肩膀。
不知道是怕控制不好力道,還是對畸變后的身體還不夠適應(yīng),那只收了尖鉤的雪白大貓爪,來來回回張開收縮。
抵在她腰背的大掌,熱烘烘的,燙得她身體有些發(fā)麻。
眼前的司丞,已經(jīng)徹底換了模樣。
雪白的,毛絨絨的臉,眼周是黑中帶金的純天然眼線,眼仁是尖尖的金色豎瞳。
似乎是怕自己的樣子,嚇到眼前的女孩,司丞下意識側(cè)過臉,避開了她的目光。
楚瑤沒有戳穿他的心思,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那你想吃喜糖嗎?”
“不吃?!彼矩┱f話的語氣還是冷冷的,跟以前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嗓音的共鳴腔有些后置,聲音更低沉了一些。
“為什么不吃?是不喜歡吃嗎?”楚瑤忍著笑。
司丞有點生氣:“……”又不是我的喜糖,當(dāng)然不喜歡吃。
“司丞。”楚瑤停頓了一下,引來司丞的目光。
見他轉(zhuǎn)過頭,她才繼續(xù):“我發(fā)現(xiàn)你的語言功能很正常?!?/p>
“嗯。”司丞簡短地應(yīng)了一聲,想松開爪子,把人從墻上放下來,又有些舍不得。
只能繼續(xù)扭開頭,自欺欺人人的不去看她。
“那這是不是說明,其實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不錯,精神意識在你的可控范圍內(nèi)?”
“嗯?!彼€是應(yīng)的很簡短。
他沒有說自己的精神暴動并不受控制,也不想跟楚瑤說實話,他的身體還在畸變。
能讓她覺得自己沒事,讓她早點離開,他愿意說謊。
……
早在進(jìn)001封閉室之前,楚瑤就跟外面監(jiān)控室里的那位林博士聊過,自然也知道司丞現(xiàn)在的情況。
他之所以能保持意識清醒,完全是因為,林博士對[生命之水]進(jìn)行了提純。
這幾天,間隔兩小時,司丞都需要注射一針,用以緩解精神狂亂。
楚瑤覺得,如果只是單純的[生命之水],效果應(yīng)該沒那么好。
可能是之前,司丞接受過幾次白熒的治療,對同源的[生命之水]有著一定的共融性,才能維持住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
明知道司丞在說謊,楚瑤也沒揭穿他。
反倒是順著他話,說:“那接下來這段日子,我留在這里陪你治療,我們爭取把病治好?!?/p>
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驟然一松,一個跳躍,司大部長又去面壁。
隨后是大獅子低低的吼聲:“滾,你也滾!”
楚瑤:“……好兇啊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