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言人麻了,抬頭看著賀蘭,再次真誠地感嘆,“你有病吧?”沒第一個喊她,就是欺負人嗎?
這時,其他男知青也陸陸續續回來。
宋書言洗了個手,拿起自己專屬的碗,“出發!”
跟男知青們照面相迎,她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大家雖說同一個院子住著,其實除了劉國柱和孟慶偉,其他人名字和臉她都對不上號。
她大概,臉盲。
四人各自拿著碗到了村頭,排隊分殺豬菜。
排宋書言前頭的是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她閑著沒事干比劃了一下,小女孩到她胸口的位置。
約莫七八歲年紀。
她抱著個缺口的碗,拼命咽口水。
小女孩到底年紀小,活潑好動,站著不老實,喜歡前后左右的看,一回頭,看見宋書言,她眼睛一亮。
她記得這個大姐姐!
大姐姐剛進村的時候,她跟著村里的小伙伴們一起圍觀,她給所有孩子都發了一顆奶糖!
這是個大方的姐姐。
于是,張婷婷給了宋書言一個大大的笑臉,“宋姐姐!”
宋書言跟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枯黃纖細的頭發,“你好呀,小朋友。”
張婷婷仰著頭,小表情很認真地說,“我不叫小朋友,我叫張婷婷。”
宋書言從善如流改口,“婷婷你好!”她站累了,活動了一下手腳。
望著長長的隊伍,嘴里嘀咕,“干嘛不能讓人幫領,非要各自來排隊,麻煩。”
“這個我知道!”張婷婷小朋友蹦蹦跳跳,興高采烈地舉起小手。
她抬起頭看著宋書言,神情很認真,眼睛很明亮,“啊滿伯伯說,只有這樣,村里的女娃娃才能吃上肉!”
她還小,偶然聽見大隊長張滿說了這么一句話,便記住了。
她人生為數不多,僅有幾次吃肉,全是村里吃大席的時候吃的。
宋書言精神一震。
原來如此。
起初她還以為,大隊長是沒事找事,刷存在感故意為難大家呢。
難怪村里人還說,大隊長規定了,分到碗里的肉不能帶回去吃,必須要在席上吃完。
這是怕帶回家,女孩子們分到的肉,會被克扣下來吧。
也不知道大隊長是怎么做到,讓村里人都遵守這個規定的,剛實行時,一定很不容易吧。
排在宋書言后頭的秦斐聽見后,也很佩服大隊長,像他這樣不怕麻煩,愿意照拂弱勢群體的人不多。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輪到張婷婷時,拎著大鐵勺的廚子并沒有因為她是小孩便手抖,跟前頭的人一樣,給她打了滿滿一碗連湯帶水的殺豬菜。
張婷婷看著碗里大塊的肉,咧著嘴笑,也不嫌燙,穩穩端到一邊,找了塊大石頭當桌子,席地而坐吃了起來。
孩子們不上桌。
大人們則各家搬了桌椅到村頭,認識的坐一塊。
知青院的桌子也被男知青們早早搬了過來,劉國柱看見宋書言打好菜,向她招手,“宋知青,秦知青,這邊!”
知青院有兩張桌子,大家隨便選的位置坐。
宋書言一看,劉國柱那邊就剩兩個位置,她腳步一頓,抬腳去另一張桌子,回頭跟劉國柱笑笑,“位置不夠,我們四個女知青要坐一塊的。”
她只覺得手都快被燙熟了,快步走向桌子,把碗放下,手指果然一片通紅。
不多時,秦斐她們也入座。
坐劉國柱旁邊的男知青胳膊肘捅了捅劉國柱,小聲嘀咕,“宋知青是不是看見人薛懷舟長得帥,才坐那邊去啊?”
此時坐宋書言右手邊的男知青,正是薛懷舟,人長得一表人才,豐神俊朗。
劉國柱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宋書言壓根沒留意,坐自己隔壁的是誰。
賀蘭要跟她換位置,她無所謂,直接跟她換了。
秦斐看不慣,“吃個飯,坐哪不是一樣?換啥?”
賀蘭不樂意宋書言挨著薛懷舟坐啊。
她很早之前就喜歡薛懷舟,只是聽說他在城里有個未婚妻,一直有書信來往,整個知青院的人都知道。
她才沒有露出心思。
她也不是要跟薛懷舟有點什么,只是覺得能坐在他旁邊,心情都會好幾分。
哪知道,她剛跟宋書言換了位置,薛懷舟便被大隊長喊走了。
他這一走,直到散場,都沒回來。
其他男知青覺得,他一個大男人,還能失蹤了不成,也沒去找。
直到晚上,到了睡覺的點,跟薛懷舟一個屋的知青說,“薛懷舟還沒回來,誰跟我去找找他?”
其他男知青怕出事,聽村里老人說,早些年晚上,村里可試過有大蟲下山。
大家七嘴八舌回想,薛懷舟最后一次在他們眼前出現,是吃席的時候,被大隊長喊走。
“走,去大隊長家問問。”
賀蘭得知薛懷舟沒回來,也跟著心焦。
他會去了哪里?
“我們要不也去看看?”她提議。
其他三人都沒興趣,秦斐打著哈欠,“算了吧,可別人沒找回來,輪到你失蹤。”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找的,何況男知青不是去找了嗎?
她們幾個女的,就別出門給人添亂了。
宋書言也這么覺得。
她累得很,倒頭便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青院沸沸揚揚。
“出什么事了?”她迷迷糊糊爬起來,見賀蘭臉色不好,心里一個咯噔。
莫不是,那個失蹤了幾個小時的男知青,出了什么事?
秦斐支支吾吾,覺得難以啟齒。
天啊!
沒想到,薛知青居然是這樣的人!
大隊長好心請他去家里喝酒,他把人閨女睡了!
宋書言披了件外套起床,聽了一圈,懵了,直覺告訴她不對勁。
薛懷舟又不是傻子,他怎么會跑大隊長家里,借酒發瘋睡人家閨女呢?
別是有什么誤會吧?
再說了,大隊長為什么單單請薛懷舟喝酒,不請別人?
連知青隊長孟慶偉都沒請。
她出言制止秦斐,“咱們一知半解的,別胡說。”壞了人家大隊長閨女的名節。
秦斐撇了撇嘴,“我可沒胡說,是他們在外頭嚷嚷的!”
賀蘭臉色很難看,覺得看錯了人,她一直以為薛知青對他未婚妻情深義重。
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