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南宇不見了。”
蘇瑾曜發現南宇不見后,第一時間告訴了蘇雨棠。
“什么?”
蘇雨棠快速朝醫療室奔去,打開醫療室的門,發現房間果然空蕩蕩的,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已經不見了。
“他去哪了?”蘇雨棠問。
匆匆趕來的值班醫生面色尷尬:“我們已經來得夠早了,交接班時就沒看見南宇先生,監控顯示他凌晨四點左右自己離開了。”
蘇雨棠臉色一變:“他自己離開了?他身體狀況那么差,怎么就自己離開了?”
醫生還未說話。
這時,蘇瑾曜發現桌上有一張紙條,“小妹,你看這個。”
蘇雨棠快速走過去,看到一張紙靜靜地躺在床頭柜上,被一個藥瓶壓著。
看到南宇筆跡的那一刻,她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拿起那張紙,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
信很短,只有寥寥數語:
「雨棠:
對不起,原諒我不告而別。
我走了,帶著小寶們的花,花很漂亮。
不用找我。
死,是我的命,我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體面的離開。
照顧好小寶們,也照顧好你自己。
——南宇」
南宇只留下短短的幾句話,就離開了,只帶走了昨晚小寶們給他做的彩色紙花。
病房里安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蘇瑾曜站在一旁,看著小妹蒼白的側臉,竟不敢出聲打擾,更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幸好這時薄景州來了。
薄景州在聽說南宇不見后,也在管家的帶領下趕了過來。
盡管看不見,他也感知到了房間里的氣氛,眉頭微微蹙起。
“南宇走了?”他的聲音很輕,不確定現在蘇雨棠的情況。
蘇瑾曜看了薄景州一眼,主動說:“凌晨偷偷走的,只留下一封信。”
“他寫了什么?”薄景州問。
“他說......”蘇瑾曜喉嚨發緊,“他說他想體面地死。”
興許是“死”這個字觸動了蘇雨棠,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薄景州的嘴角繃緊了,他拿出通訊器,也是跟蘇雨棠說:“我這就派人去找,他應該走不遠。”
通訊器剛舉到耳邊,一直沉默的蘇雨棠突然開口:“別。”
聲音很輕,卻讓薄景州的手指頓住了。
“不找了。”蘇雨棠又說,這次聲音清晰了些,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蘇瑾曜驚訝地看向小妹,“小妹?”
聽到小妹說不找了,蘇瑾曜都覺得不可思議。
小妹那么想要南宇活著,現在竟然說不找了?
薄景州緩緩放下通訊器,轉向蘇雨棠的方向:“你確定不找了?”
蘇雨棠忍著痛閉了閉眼睛,“嗯。”
她太了解南宇了,他選擇悄悄離開,就是因為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最后狼狽的樣子。
他肯定會找個地方自我了結。
她沒辦法決定南宇的生死,南宇也知道她的為難,不想讓她做出選擇。
所以才選擇了這種方式離開......
“他不想......”蘇雨棠的聲音哽了一下,“不想讓我們看著他死。”
她低下頭,目光重新落在信紙上。
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砸在“體面”兩個字上。
對不起南宇,我答應要救你,卻沒有做到......
蘇雨棠坐在醫療室的床上,死死攥著那封信,指節發白,喉嚨里發出輕輕的嗚咽,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無聲的顫抖,卻比任何痛哭都令人心碎。
薄景州想要上前安慰,卻被蘇瑾曜帶了出去,示意給小妹一點空間。
兩人來到外面。
蘇瑾曜嘆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南宇已經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差,器官也會快速衰竭,要不了多久,他的記憶也會慢慢衰退,他想在自己還清醒的時候離開。”
他頓了頓,突然感嘆說:“看來南宇對小妹是真愛啊,他寧愿自我了結,也不想讓小妹為難。”
薄景州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后,更不好了。
下頜線條繃得死緊。
真愛?
誰不是呢。
“沒人希望自己像現在這樣丑陋、慢慢痛苦地死。”
蘇瑾曜點點頭:“確實,對他來說,死是一種解脫。”
他望向緊閉的房門,眼神黯淡,“只可惜,小妹應該很難接受吧,畢竟兩人感情那么好......”
薄景州:“......”
蘇瑾曜說完就走了,臨走前還拍了拍薄景州的肩膀:“你好好安慰小妹,讓她別太傷心。”
薄景州獨自站在門外。
他聽不到里面的聲音,但能想象蘇雨棠現在的樣子。
雖然,但是......
一想到蘇雨棠在為南宇哭,就沒來由的煩躁,他都舍不得讓她掉一滴眼淚,可是南宇......都要死了還要害她哭成這樣。
不在這死,跑去外面死,是不是算準了蘇雨棠會因此更加念念不忘?
真是心機深沉啊。
怪不得顧越澤評價他是男綠茶。
這樣一來,是不是蘇雨棠這輩子都忘不掉他了?
......
另一邊,蘇瀚海和蘇夫人知道這件事后,都忍不住嘆氣。
蘇夫人臉色悲痛:“南宇真是個不錯的人,對雨棠那么好,又忠心耿耿的,誰知道......哎,太可惜了。”
蘇瀚海安慰道:“算了夫人,人各有命。”
“不過你放心,”蘇瀚海突然壓低聲音,“我暗中派人跟著他了。”
蘇夫人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什么?”
蘇瀚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音更低了:“從他離開蘇家起,就有人遠遠跟著,不會打擾他,只是為了確保知道他的去向。”
“可是雨棠說......”
“雨棠說不找了,是尊重南宇的選擇。”蘇瀚海輕嘆一聲,“但我們總不能不管。”
他接著說:“等找到南宇的尸體,我會給他買個墓地,好好安葬,那么好的一個人,總不能讓他死在外面。”
蘇夫人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咱們不能讓他死在外面,墓地要選個向陽的地方,他還那么年輕......”
蘇瀚海拍拍夫人的肩膀:“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辦了,南宇是孤兒,就葬在咱們蘇家墓園里,對了,先別告訴雨棠,免得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