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羅旭這話,牛爺不禁愣了一下。
那貨主也是看向了羅旭,目光中帶著幾分兇狠。
他看得出,這小子是要攪局。
不過羅旭只說借一步說話,沒說別的,他也沒轍。
按理說,明眼人都聽得出,這是給你提醒呢。
可牛爺?shù)故钦婊?,立刻看了眼鐘,又看了一眼羅旭。
“大旭,你這意思……這鐘表是假的?”
這話一出,周圍人都是看向了貨主。
這鐘表非常精美,美得甚至讓人沒法懷疑它是假的。
可現(xiàn)在有人說假的,就等于給所有人提醒了。
羅旭都醉了,心說牛爺可真行,這還非得嚷嚷出來?
而且哪怕你說個“不對”、“拿不準(zhǔn)”都算委婉點,直接張口假的……這不等于砸攤子嗎?
還不等羅旭回應(yīng),貨主直接站了起來。
剛剛臉上的笑模樣也沒了,一雙眼睛瞪向了羅旭。
“小子,你找茬?”
羅旭倒也坦然:“我可沒說啊,老爺子會意錯了,我們是鄰居,我有話和他說,你有意見?”
這話算是圓了回來,畢竟這樣的理由,你貨主就算有脾氣,也沒法發(fā)出來。
可誰知牛爺又張嘴了……
“大旭,我跟你說,這鐘我看沒問題,兩萬八不貴!”
羅旭一臉無語地看向牛爺,他真有心不管了。
按理說,他現(xiàn)在攔住牛爺,就已經(jīng)壞了古玩行的規(guī)矩。
可街里街坊的,他也是真于心不忍看這老頭再打眼。
“老爺子,您要想買就別聽別人的,我這絕對是漏,這小子興許想把您支開自己買呢!”
這時,貨主趁機(jī)敲打了牛爺一句。
牛爺一聽,立馬看了羅旭一眼:“這……”
徐文斌見狀低聲道:“大旭,怎么意思?”
“不真。”
羅旭只是嘴唇微動輕聲說了兩個字,旋即走到了貨主前面。
“我們兩個是鄰居,還沾親,我承認(rèn)這東西我看著不真,不想讓我們家親戚買,行嗎?”
“你……”
聽羅旭這么說,貨主當(dāng)真火頂腦門子。
可人家說了,是親戚,這你就沒轍了……
要是路人攪局,那叫壞規(guī)矩,可親戚攔著,到哪也說得過去。
貨主一擼袖子:“行,那你說說,怎么不真了?你今兒要是說不出來,就等于敗壞我,咱倆肯定沒完!”
“是啊大旭,你看哪不真說出來,我看著挺老啊?!迸敐M是求知欲道。
一旁徐文斌算是看明白了,這牛爺就是一老糊涂。
“牛爺,您也真是的……大旭都多余幫您說話?!?/p>
“小子,有你事兒嗎?”
牛爺?shù)闪诉^去:“這物件兒我是真稀罕,兩萬多塊,我不得問清楚嘍?”
平時牛爺雖然有點傲,但也算和和氣氣,但一沾物件兒,他是真的較真兒。
這就是典型不適合撿漏的心態(tài)。
羅旭也只得暗嘆一聲,心說就這一回,下次打死也不管!
他看向貨主:“讓我說道是吧?你這鐘是哪個年份的?”
“咸豐,宮廷物件兒,我這人從不撒謊,不干那傷天害理的事!”
貨主挺起胸脯,信誓旦旦道。
“這鐘做工的確精細(xì),而且一眼還真是老清宮物件兒的感覺,只可惜你不該在外面套一層玻璃蒙子!”
羅旭淡淡一笑,指著鐘表外的玻璃盒道。
“嗯?大旭,這和玻璃蒙子有嘛關(guān)系?”
牛爺立刻問道,那主動勁兒,就好像幫貨主問似的。
“沒錯,我這蒙子也是老的,而且還起到保護(hù)作用,防氧化,你懂個嘛?”貨主附和一聲。
羅旭聳肩笑道:“保護(hù)?首先,這玻璃蒙子和鐘肯定不是一套,你加上它,是為了借助反光,和蒙子上的污跡,不讓行家準(zhǔn)確判斷里面金屬的包漿程度,對嗎?”
一聽這話,貨主心里咯噔一下,張著嘴卻沒說出什么。
羅旭則繼續(xù)道:“但你弄巧成拙了,借助玻璃蒙子,我恰好可以看到里面銀色的珠子和金屬桿兒!”
眾人紛紛朝著座鐘的金屬球、金屬桿兒看去。
當(dāng)然,若是外行,即便看也看不出什么門道。
“大家可以看看,那金屬是什么材質(zhì)的?”羅旭指向座鐘問道。
徐文斌蹲到旁邊,皺起眉仔細(xì)看了看:“表皮那么亮,肯定不是銀的,不銹鋼???”
羅旭點點頭:“沒錯,就是不銹鋼,而且在玻璃里面,不銹鋼反射光更明顯了,大哥我問你,不銹鋼是哪年發(fā)明的?”
“這……”
貨主哪還有話?
他但凡知道,也不會拿出來賣啊。
“不知道?那我說,是一九一二年英國人發(fā)明的,而咸豐則是一八六一年結(jié)束,這不銹鋼哪來的?這表不是做了半個世紀(jì)吧?”羅旭質(zhì)問道。
這下周圍人才明白過來,牛爺也是恍然大悟。
“對啊,這鐘表是一八六一年以前的,哪來的不銹鋼?”
牛爺指向貨主:“小子,你特么坑爺!”
“興許我記錯了,也許是清朝其他年間的呢,反正宮廷貨兩萬多不貴吧?”
貨主立刻開始胡攪蠻纏,畢竟他也沒轍了。
羅旭則搖頭而笑:“清王朝到一九一二年結(jié)束,您這表造出來,大清都亡了,哪來的宮廷貨?”
“我……”
被徹底揭穿,貨主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抱起鐘表惡狠狠瞪了羅旭一眼。
“我尼瑪不賣了!”
說完,他便灰溜溜朝著市場里面跑去了。
現(xiàn)場一陣哄笑,還有不少人對羅旭不斷稱贊。
羅旭這才捏了把汗,其實關(guān)于不銹鋼,他也是后來發(fā)現(xiàn)的。
最開始他斷定這鐘不是老的,依據(jù)僅僅是沒有紅光。
現(xiàn)在他也慢慢確定,這紅光或許真能辨別新老!
待人都散了,羅旭看向牛爺:“牛爺,您警醒著點吧,這市場里那么多物件兒,九成九都是假的,哪有那么多漏??!”
“我知道了,大旭,今兒爺可得謝你了,要不我虧兩萬多呢!”
牛爺這時喜笑顏開了。
羅旭語重心長道:“和您老說多了也沒用,總之您記著,您越認(rèn)為是漏,可能越是套,千萬別再瞎買了!”
“得了得了,都知道了還說,行了,你們溜你們的,我再看看別的?!?/p>
牛爺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走遠(yuǎn)了,他還不忘自語了一聲:“這小子碰個巧而已,還跟我說教上了,上次幫我看紫砂壺都看錯了……”
見牛爺走遠(yuǎn),徐文斌有些不爽道:“這老頑固,大旭,就該讓他虧死!”
“算了,下次遇見我也不管了,有些時候……還是栽跟頭管用?!?/p>
羅旭無奈搖了搖頭。
隨后,二人繼續(xù)往市場里面溜達(dá)。
不過沒走幾步,羅旭的電話響了起來,見是葉姍姍打來的,他立刻接聽。
“羅旭,你現(xiàn)在怎么那么大架子?我媽說讓你來家吃飯,您倒是給個信兒???都一晚上了,也不回一條?”
聽到葉姍姍上來就開炮,羅旭當(dāng)即愣了一下。
臥槽!
昨兒接到葉姍姍信息,羅旭光忙著激動了,結(jié)果忘給她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