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戰(zhàn)靈 直到黎明

在影子最深最深的一個角落，在海洋漂泊離散的某一處，仍有一道聲音還在回響，她發(fā)在問——

太陽是什么？

“三月?！?/p>

是焦灼的光，是沉凈的火，還是高不可及的冰冷？

“三月？”

可似乎都不是？心臟沒有為之跳動的沖動。

“閔·三·月！”

閔三月怔愣著抬高眼皮，睜開未睡上的夢境，朦朧的回到現(xiàn)實。

“你怎么在走神？”

她看見一個人，血色堆砌起來的女子，從頭環(huán)垂落下來的一對水滴淚晶般的閃爍。

“我沒事?！彼従彽姆磻?yīng)過來，親昵而陌生的呼喚“姐姐。”

隨后，她殘忍的撕開這淺顯的騙局“我不應(yīng)該見到你才對?！?/p>

更為成熟，懷有陰騭而可怖的血紅在短暫的融解消化開表層的一面，燙出鮮活的底色，是那樣的赤色。

她面色輕松的應(yīng)道“是啊。我該向您表示歉意。”【她】微微頷首，因為這個角色不會做出過于赤誠的動作“在問題開始之前，容我小小的好奇，我們復(fù)現(xiàn)您記憶中的角色雖不敢說客觀，但也是建立在您主觀意識上的認(rèn)知，您是如何迅速的推翻它的呢？”

她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攤開折紙后的軀體“你在跟一個迷失的廢道者談?wù)J知？至于為何察覺也很簡單，我到底還是當(dāng)過一個靈主，靈主的心覺沒有其他感官那么容易遭到自我的蒙蔽。”

僵硬而直白的總結(jié)，任性而傲慢“我覺得你不對勁，僅此而已。”

【她】思考著喃喃“第六感，密切程度比預(yù)想的低嗎…啊，對了，您有什么想請教的嗎？”

“不?！睆乃伎计鹁驼颐鎵U著，拼接的縫隙在無形壓力下模糊，她無所謂道“無所謂，該死的總得死，我也無所謂你們來做什么?！?/p>

“哎呀呀。”【她】感嘆“您就這么放棄自我了？啊，我知道了，您是superego?。∧h(yuǎn)比想象的有氣色真是太好了！”

【她】歡喜的拍拍手，蕩然無存的熟悉與浮出水面的陌生并容，讓這個閔三月激起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視野之中全然灰白，殷紅墨點水凝而不散，絲絲縷縷的紅意盤繞聚集，她還看見了一點一點的碎光，太細(xì)碎，幾乎與塵埃無疑，卻以落雨之勢遙遙落下。

奇曲的棱角闊開似乎能接住一縷，渺茫的暖源迸開一瞬。

閔三月似有似無的開口“靈主與靈能者是質(zhì)的區(qū)別。尤其是第一次羽化，所需能量堪稱慘無人道，我們還是身體都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壓榨的了……”

“畢竟我們是直接跳到完全解體重構(gòu)的環(huán)節(jié)，而且我們想要的也不是復(fù)活?！?/p>

亮金色糊在眼前，【她】捧著壘起碎金，在這灰白的世界熠熠生輝。

【她】說

——是新生。

【她】笑得近乎一束純白的太陽。

——你會拒絕嗎？

拒絕？閔三月從不認(rèn)為自己還能夠拒絕什么。從那以后，一切都如死亡不可避免的籠罩過來，所以她與劍一同投身破碎，任由理智和**互相鞭撻，把自己撕扯成脫了毛白兔，復(fù)添的傷無論如何都蓋不過早已致命的缺口，無論什么都在從它穿過，漸漸落入凋萎，滲透的血肉灌入白蛇的嘴，求生的金線草長出一串串花蕾。

日漸扭曲。

在不知何時被誰人引入，主管定期的修剪令閔三月這個存在擺脫徹底扭曲掉的結(jié)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投身最原始的激情，為生，為活，拿著最淺顯的未來，為了鮮活的明日苦等天亮，長夜之下連自我也在一并焚燒。

懦弱！（你從不堅強）

虛妄?。?*和理想混淆成不切實際的妄念）

無知！（你旁觀了一切）

自怨自嘆，無可憐惜。

她是留在過去的，自我放棄的。

“我不會拒絕?！?/p>

她無用了，真的。

“我從不期待明天。”

她從來是這荒謬黑白拼起的一部分。

良心破碎，理想不復(fù)存在，最為難纏的一關(guān)擁抱起來如同揉捏一張翻折到柔軟的紙張。

最難搞的部分搞定！另兩者說服起來可以直接許多。

最壞也大不了物理說服！

色彩尚在重塑的【她】自信滿滿。

在洪浪的沖擊下，選擇抵抗的理性遭受致命的摧折，本就化膿的欲念被沖開血刷肉直至露骨。而未盡的渴求仍然在告以低喃，細(xì)若吮血的嘆息。

洋流包容這片沉溺浮萍，蜉蝣尋覓碎落他方的拼圖，將之帶回、拼接、涂染……直到它如泡沫溶于水的擁護。

【好偏吶……】

理性是真的都往犄角旮旯里邊碎，還有些藏得特~偏僻！

【我這邊，獵奇】

欲念雖失去制衡，但經(jīng)受如此沖刷本該被死死壓制才對，但對生的渴望幾乎到了【生長】點播的程度，野蠻的與流溢的意識互啃，甚至硬生生把自己的芽苗抽開，攏出自己的一片領(lǐng)地。或大，或小。好處是……有活的信標(biāo)，壞處是——核鎖定起來變得困難。

【它會自己躲……】

【氣有靈嘛……】

這也是靈主最身不由己的部分。祂們的意志有時會被自己的身體反抗，因為違背信念，已經(jīng)將晉升的念刻入自我一部分的身體會將此視為傷害，而自殘到極致的結(jié)果……破而后立到底只是少數(shù)。而破碎的大道玻璃渣般濾不出身軀，每一次的流動都在頑固著糾正“錯誤的路途”。

紅絲構(gòu)筑，繭心將成，在闔目之前，祂心底暗暗的想。

有慶幸運氣，也有同情同胞。

都快被欺負(fù)哭了。

很久，不久，吹破一個氣泡的時間。

【齊了吧？（疲憊）】

【再確認(rèn)兩遍，精粹缺少任何部分都會導(dǎo)致失之交臂】

【那就違反約定了】

【?！?/p>

現(xiàn)世。

穹頂如煙如霧，海浪如歌如訴。歡喜的希冀與狂嘯的繁音將要彼此擁護，青白玉的根系堅硬，一系鮮紅自根灌入花蕾，含苞待放。

如火。

如陽。

九韶覺得火焰就該這樣，就該點燃這灰白的世界。

燒起來、燒起來！她當(dāng)奉上最后的薪柴！

瞬息轉(zhuǎn)變，疾速的樂章轉(zhuǎn)入洪浪，折扭的空間間隙緊繃著裂斷，久居的水抓住時機瘋狂涌入。

“穩(wěn)住它。”

氣泡，有枝條清癯，花雨婆娑，落紅固泥，海浪之間旋舞不散。

貓……會游泳？

水流，有幸運護身，有相伴不落，也有行者打撈相互鞏固。

“我們進(jìn)來了！”

間隙的間隙，小徑的深處，遺囑描寫之處終于顯露。

對空間敏感者也察覺到裂出的一縫，挽著雨燕斜滑而落。

問：溺水者如何自救？

抱膝蜷縮的路楊歌在重心飛落的時刻轉(zhuǎn)換問題。

高空墜落如何自救？

他忙不停的扒拉住某個粗壯的藤曼。

定眼一看……

“怎么又是蛇??？我和蛇有什么孽緣嗎？！(?Д?*)?”

緩緩而上的頭顱以著迅雷之勢撲閃血盆大口。

哇啊啊欸欸欸欸？？w(?Д?)w

求救還未打出后領(lǐng)子一緊卡脖子，等眼中的水擦去路楊歌萬分慶幸是自己熟悉的臉。

“子宸？”

少女冰果一聲，在渾色漆黑的扁舟落地前將手松開，見腳下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漩渦般的流水仍然淌動。

落下去，一點波紋也沒有濺起。

蒼白少女拍拍不存在的灰塵“哎呀，和著楊哥你走果然都會有驚喜呢?！?/p>

她們出去后一直彎彎繞繞，這個滿是漏洞卻又沒有個口的迷宮把李燕歸都折騰的快罷工不干，就算大力出的奇跡也會在某種力量下快速的自我愈合。直到順手去撿路楊歌才發(fā)現(xiàn)那穩(wěn)定的一條裂縫。

她看去感官最敏銳的一人“小燕子，感覺如何？”

冰涼的，但并不刺激，一切都塵埃落定，可還在回響未停息的悲哀。

“那邊。”她指著一個方向，那里只有腳下一致的水柱，和一片漆黑的背景“有很多人，有東西在掙扎，在哭?！?/p>

這是什么？是至理派建立在入侵者人體實驗的基石之上所培育的物體。

奉行著聯(lián)邦那代古拙的風(fēng)氣，目的卻是拯救感染者適應(yīng)時代。

實驗的最終，選中了一對戀人將二者融合的“救贖者”。

為戀人的病情而主動投身源晶實驗的是為起源，承受住共鳴逃離實驗為失聯(lián)失智的愛人所擁抱是為終點。

至理派希望救贖者能夠主導(dǎo)所有感染者的共鳴，將感染者的失控限制在一個安全的度；為了完整控制這個融合剔除大部分自我唯剩血肉本能的產(chǎn)物將祂們放置進(jìn)人工智能中。而一切一切，因那些未盡的怨恨和怒火，讓人工智能以著極低的概率失控暴走，所有的狂亂都逐一埋葬。

后來又誰人在運氣間發(fā)現(xiàn)此地，正如當(dāng)初至理派創(chuàng)始之人，心懷拯救，卻逐步放棄了規(guī)則和底線。

他，或者她。

嘗試重啟這廢棄的智能，不惜盜竊國寶，策劃多年的源晶、人口貿(mào)易以來籌備能量。時間久到連后來人都忘卻過往的初衷，沉迷在這么有天大好處的美夢里。

直到前夕迎來的結(jié)果，只是讓蘇醒的智能二度毀滅，能做的只是應(yīng)急著將其封印，丟棄到罅隙，任由二者不分晝夜的敲打，哭泣，高度悲哀的共鳴甚至讓島民也受到了不輕的引誘，在迷狂間走入無光的隧道。

這是未盡的混亂，這是故鄉(xiāng)的悲哀。

也是感染者曾全力托舉的一盞燈。

現(xiàn)在它們投射的陰影遮蔽著當(dāng)今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