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做些什么!
無端的不安,川紅按緊自己的胸膛,全身血液似是朝著心臟擠壓,幾乎要破膛而出。
她很少會感到如此的焦慮,大腦幾乎停擺,一只不存在的手將其搗成漿糊。
視野顛倒,她似是見到了誰?
川紅,第一次任務緊張嗎?
面容模糊的男人的聲音有魔力似的撫平內心的焦慮。
沒關系,她這么說,我會做好的!
我會做好的……川紅一定會做好,川紅絕對會做好!
正與花對峙的煊烈拍開肩上的淡淡黑霧,但目光卻停留在遠方。
五感收集的消息得出什么也沒發生,第六感卻在警告他,有什么不妙的東西出現了,甚至連張牙舞爪的大花,都把自己變成了個剛冒出的花苞,欲欲的往枝頭里縮。
——
路楊歌感覺自己好像溺水了。
水位好像只是剛剛蓋過他的頭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懸浮水面如浮葉的呆毛,他就在地上,只要起身就能擺脫,可身體使不上勁……不,是根本在原地打轉,他像水中打轉的風車,怎么也碰不到水面。
視野好模糊,他還在地上。
聲音聽不清,他還在呼吸。
[弱小,又可笑]
路楊歌聽得出來。
那是女人的聲音,卻像很多不同聲線的重疊,明明沒有任何的激烈情緒,卻像鬼片中的索命冤魂那般,讓人毛骨悚然。
[非人似鬼,類魔留本我……]
他似乎看見了白毛,身心本能的顫抖起來。
[疼痛……久違了……]
金色占據了他的視野。
[如此弱小……]
他看見了一只有可怕痕跡的手。
[……妄圖……僭越]
聲音減弱,原本清晰的故事被一只手抹去,邏輯鏈條崩壞成一條條不相接的段落,一點點的被深水吞吃,只余投入山谷的回音尚且仍在回蕩。
“給我,醒·一·醒。”
他徹底醒了,因為做夢是不會痛的!
“痛痛痛痛!”
火辣辣的痛感,路楊歌覺得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救命啊!痛死啦!”
他的腦袋又挨了一拳。兩眼冒金星的喊出已經知曉的名字“莎莉絲特阿姨……”
好像發生了什么事?但他完全記不起來了……好像是他做錯了什么?
“你這小子,大晚上不睡覺干嘛呢?”莎莉絲特眉目含笑,仿佛一個耐心的聽眾,如果沒有那莫名可怖的陰影面積的話。
“因為,我……”什么來著?
路楊歌的思緒停下,試圖從一潭深水中撈起什么。
是有原因的啊,什么來著?他們去看醫生,然后突然好困,他睡著了……
難道?
他夢游了?
此時的路楊歌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得出如此結論。
——
少女的喘息逐漸穩定,她擦去倉惶的汗水,濕透的臉更如一塊渾濁的玉。
夢魘之花沒有實體,若想摧毀或捕捉需要特殊的手法或是足以擊碎二者界限的能力,煊烈選擇了前者。
他收起了姿態,撿起落在地上的銀球,緩緩的靠近。
在兩百多年前,人們將之稱呼為文化的遺產,在一百多年前,某位學者將之視為靈感的啟迪,在五十年前的戰爭,它是科技的結晶,在如今,它是人們避之不及的炸彈。
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圓球雕琢精美,內中之球層層轉動,看著精巧華麗,它取用某些魔物天然的巨骨,窮盡科技與工匠之心專門制造的,美麗的“牢籠”。
無實體,有靈智的黑暗物種,會本能的去附著在什么東西上,死物或是活物,等到“房子”壞掉后再去找尋下一個目標,而散發著同樣氣息,無智慧無威脅的“軀殼”,會得到它們的偏愛。
食人花變成了含羞草,可憐的“早產兒”餓極了,球中的實心仿若香甜的禁果,危險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它張開保護自己的葉片,露出本質的渾濁。
它再度探出纖長的花蕊,小心翼翼的舔舐甜蜜蜜的蜂蜜,以著迅捷的姿態餓鬼似的朝里面塞入自己的身體,一攤爛泥裹住內部紫黑色的結晶,滿足的轉動起來。
金眸帶著涼薄,譏笑,終于褪去了恐怖的獸性,手心的靈力被球所吸納,泛起了幽幽的白光,那些低落其中的紫黑色液體如落入火坑的水滴,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