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在門外,跪了整整三天,說他知道錯了。”
“可是那有什么用,家都散了。”
“后來,日子還得過啊,你爸為了還錢,就把你扔給我,自己出去上工地打工,沒日沒夜的干。”
“而你母親一直到你快三歲的時候,她都回來看過你。”
“誰兒子誰不惦記啊,她每次回來,都給你買小衣服,還有奶粉,她在外面省吃儉用,錢都花給你了。”
“只是她也要生活,后來她又找了人家,就沒有來過了。”
“我能理解她,非常能理解,大家都沒錢,你跟別人結婚了,自己兒子都吃不上奶粉,你還給前夫的孩子買,你到底跟誰過啊。”
“這放在誰身上,誰能愿意啊,她也是沒有辦法。”
“所以我真的不恨你媽拋下你,她也是被逼上絕路了。”
“要怪就怪你爸吧,如果不是他,你媽不會離他而去,拋下你不管的。”
“我一直跟你說,你媽是個好人,別記恨你媽,這都是我的心里話,事實也確實如此。”
林年爺爺說著,越看跌坐在地上林鐵剛越來氣,抄起煙斗就是一頓揍,邊揍邊罵。
“你個狗東西,一個好好的家就讓你作黃了,他當時咋沒直接砍死你,砍死你我就省心了,你瑪德!”
那銅煙袋抽的林鐵剛身上一陣生疼,可是也不敢反抗,只是呲牙咧嘴的抵擋。
如果能重來,他當年絕不會跟那些人去賭了,甚至他都想抓住當時正在賭桌上的自己,給他兩耳光。
林年爺爺打了半天,氣也消了,這才重新坐了回來。
“后來,你媽還是惦記你,有一次跟你爸聯系上了。”
“告訴他,如果孩子有一天問起來,他倆是因為什么離婚的,就說全都怨她吧。”
“別告訴你真實情況,媽媽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別再讓你記恨你唯一的父親。”
“就這樣,我們才一直沒有告訴你真實情況,可是我也不忍心撒謊,明明不是她的錯,怎么能把錯都怪在她的頭上。”
“所以我才一直說,都是你爸的錯,你媽是個好母親。”
林年爺爺將煙絲壓入煙袋,嘆了口氣。
“那為什么我問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告訴我實情。”林年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父親,氣的都不想看他。
“他沒那個臉,你問問他,他好意思告訴你實話嗎。”
“現在知道丟人了,你踏馬早干嘛去了,你媽個蛋的!”林年爺爺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林年,我不強求你一定要接受你媽,可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媽真的沒有你想的那么壞,她是個好兒媳。”
“別跟她鬧得太僵,她心里也難受,至于錢…要不要借你自己說了算,我們不強迫,也不拒絕。”
林年爺爺將煙袋點燃說。
林年聽到這,內心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沒想到當年的事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林鐵剛內心有愧,所以這么多年來,一直不敢告訴林年實話。
而淑芬心里也有愧,所以結婚后這么多年來一直不敢來看林年。
一個一個的愧疚,最終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林年拿著自己的煙跟火回了屋子,靠在自己的床上,腦袋放空。
而林鐵剛見林年走了,才敢從地上坐起來。
“小年以后不會怨恨我吧。”林鐵剛滿眼擔心的說。
“怨你也是你活該,你說說你以前干的事,你踏馬哪是個人,自己老婆懷孕好幾個月,還得給人家干活買菜,你在外面耍的天昏地暗,連看都不看。”
“你咋忍心玩下去的,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心啊。”林年爺爺沒好氣的開口。
“我后來不知道錯了嗎。”林鐵剛后悔的說。
“知道有個屁用,以前的事還能挽回嗎,一個好好的家就讓你拆散了,去你媽的。”
林年爺爺不能說這事,一說氣的心都直突突。
他一甩袖子,自己回屋躺著去了,就剩下滿臉悔恨的林鐵剛。
林年不知道坐了幾個小時,等他再拿起手機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
他找出來淑芬的微信,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幾個字過去。
“我知道當年的事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這錢你什么時候有什么時候還,要是沒有的話,就算了吧。”
“以后你要是想回來看看,直接回來就行,不回來也沒關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打完這些字,林年轉了十二萬過去。
做完這一切,林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怨誰了。
是怨那個好賭成性的父親,還是那個棄他而去的母親。
要怨,就怨自己吧…
而淑芬坐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病重的兒子,腦袋里在想另一個兒子。
她這個媽當的真是不稱職,為了生活拋棄自己第一個兒子,現在又要看著自己第二個兒子死在病床上。
如果有下輩子,自己還是別做母親了吧。
而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林年發來的微信,她連忙點開界面,想看看林年到底說了什么。
哪怕現在林年罵她,都會比不理她讓她心里好受些。
而等到她看到林年發的信息之后,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用力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那十二萬的轉賬,顯得無比刺眼。
她只是要十萬,而林年卻直接轉了十二萬,這明顯是怕她錢不夠,還要出去遭罪打零工,所以才給她多轉的錢。
在她馬上堅持不住的時候,她拿著手機,跑到了醫院的走廊里,放聲痛哭,聲淚俱下。
好半天,她才拿著手機,顫抖的打了幾個字。
“林年,謝謝你,是我對不起你,等他好了以后,我一定帶著他去謝謝你,這個錢,我一定會讓他給你還上。”
側躺著的林年聽到手機響,拿起看了一眼,他盯著那些文字許久,最后回了一句。
“嗯。”
他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無論如何,這也算是解決了林年的一塊心病。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