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撓了撓他的掌心,輕聲開口,“季川,你開慢一點。”
季川手掌微頓,緩緩松開油門,目不斜視,“害怕了?”
姜至,是我剛剛嚇著你了嗎?
“沒有,”姜至輕松道:“我晚上吃多了,你開這么快,我怕一會兒暈車。”
季川咽了咽喉嚨,低聲說:“抱歉。”
“不許道歉!”姜至語氣柔軟又有點強勢。
當她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喬希的信息。
喬希:姜姜,你放心,酒店這邊都處理好了,不會有什么問題。
喬希:林琛送去醫(yī)院了,醫(yī)生檢查過了都是外傷,沒傷到要害,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
喬希:今天這事,我站季隊,季隊簡直是吾輩楷模啊!林琛那狗畜生就是活該,我都想踹他兩腳,煞筆!
喬希:這是我從酒店拷貝來的監(jiān)控,你看看。
接著,姜至收到了喬希發(fā)來的監(jiān)控,她沒多想直接點了播放。
她手機一直連著季川車的藍牙,整個視頻聲音直接公放了出來。
林琛:你了解姜至的過去嗎?
季川:你想說什么?
林琛:你了解她嗎?你知道她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嗎?
季川:她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都跟你沒關(guān)系。她姜至,是我的女人。姜至不是你該惦記的人。
林琛:你的女人?她被別人玩兒過了你也不在意?
季川:你TM的給我閉嘴!
林琛:我說的是真的,她小時候被強奸犯綁架過,你……
季川:老子讓你閉嘴,你配提她的名字嗎?
“別看了!”季川一把奪過姜至的手機,關(guān)了視頻,兩人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聽到林琛聲音的那一刻,季川漸漸平息的怒火,再次不可遏制地燃了起來。
他打著轉(zhuǎn)向,把車停在路邊,順手把視頻刪了。
他不知道喬希發(fā)的視頻有多長,但他不想讓姜至再聽到有關(guān)以前的事。
怕她受不了,也怕她再次傷心。
可姜至并沒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得知季川揍他的原因,先是感動,后是生氣。
對,她生氣了。
姜至偏頭看他,神情很淡,有點不可思議,“你就是因為這個揍他?”
“他不該嗎?”季川沉聲反問。
他活該!
“……”姜至一時失語。
這是林琛該不該的問題嗎?
季川眼底戾氣很重,“老子放在心尖上寵著的人被這種東西肆意污蔑,我還不能出頭了嗎?”
姜至心里氣急,脫口而出:“我不用你為我出頭!”
“……”季川神情瞬間凝固,抿唇不語,沉默下來。
季川性格里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作為男人,有些事他覺得是他應(yīng)該做,且必須要做的。
比如,在任何時刻維護自己的女人。
但姜至說她不需要……
姜至聲音有些冷,也心疼,“季川,你是一名警察,這種視頻要是流傳出去,你怎么解釋?你當不當警察了?你還要不要你的前途了?”
“你是一個成年人,做事這么不計后果的嗎?為了一個這樣的人,斷送掉自己的未來你是不是瘋了?”
下一秒,季川一把把她拽進懷里。
是,他是瘋了!
他恨不能一個槍子打死他!
他放在心底無比寶貝的女人,憑什么要被那種人渣詆毀、污蔑。
聽到別人惡意的詆毀,她第一反應(yīng)卻是怕斷送掉自己的前途未來。
卻沒有想到自己會不會再次受到傷害。
傻姑娘,簡直太傻了。
可她越這樣,他越心疼。
“姜姜,沒有人可以詆毀你。”
他擁抱的力氣很大,姜至覺得自己骨頭快被他弄斷了,鼻腔里全是男人凜冽的氣息。
但她沒有推開季川,反而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心底一片濕熱。
這個男人到底是因為她才揍林琛的,但他太沖動了。
接近晚上十一點,家家戶戶基本熄了燈,偶爾有燈光從窗戶照出來。
小區(qū)廣場上很安靜,銀杏樹下的路燈瀉下一片昏黃。
路燈旁的木質(zhì)長椅上,季川和姜至相依偎而坐。
風(fēng)從東北方向吹來,毫不留情地摘下幾片銀杏葉,蹁躚著飛舞而下。
一片落在兩人十指交握的手上,輕輕晃動著。
姜至靠在季川懷里,視線落在那片銀杏葉上,她伸手捏住葉片根部,捏著玩。
她表情淡淡,“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件事發(fā)生后,學(xué)校里確實出現(xiàn)過一些不好的言論。”
季川心口泛疼。
他喉頭有些干癢,聲線有點啞,“沒事,不想說可以不說。”
姜至立馬說:“我沒有不想跟你說,就是沒想起來說這事。”
她手指絞著季川的手指,兩人繞指纏綿。
她看向不遠處隨風(fēng)而動的秋千,表情沉靜,“那時確實流傳著一些不好的言論,我想過要解釋,但不知道怎么說。”
“其實他們并不關(guān)心真相是什么,他們只相信耳朵聽到的,當作笑話,又當作談資,絲毫不在乎那些言論會對當事人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季川緊緊把她摁在胸口處,聽她說這些,他心里堵得難受,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確實,造謠的成本太低了。
一張嘴,什么都能說。
真、假,人們并不在乎。
她接著說:“當時我也就沒解釋什么,直接選擇無視他們。再后來,那些言論漸漸也就平息了。”
“其實那些謠言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那時候我的重心都在學(xué)習(xí)上,對其他的事情關(guān)注很少。”
“你不知道,當時我學(xué)習(xí)成績可好了,沒下來過年級前三。”
那時候姜至整個人沉浸在學(xué)習(xí)的海洋里,對其他的事情提不起興致。
總覺得自己活下來了,就得努力學(xué)習(xí),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姜至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也很驕傲,可季川只覺萬分心疼。
之前面對因為謠言而跳樓的小姑娘時,她能說出那番感同身受的話,就足以證明她當時受到的打擊并不像她現(xiàn)在描述的這樣輕松。
但她為了不讓他擔(dān)心,卻在刻意模糊曾經(jīng)所受到的傷害。
對于曾經(jīng)發(fā)生的那些事,她所受到的傷害,他又無能為力。
讓他怎么不心疼?
他溫柔地揉了揉姜至的發(fā)頂,肯定道:“嗯,我的姜姜很棒。”
姜至從他懷中抬起頭,面色柔和,“季川,你不用過分擔(dān)心我,如今那些事已經(jīng)傷害不到我了。”
季川垂眸,四目相對。
從他頭頂上打下來的光,籠罩下來的陰影遮住了她小半張臉。
“因為我有了你。”她說。
姜至的眼睛被燈光照得又黑又亮,“你,就是我面對一切的底氣。”
“……”季川一怔,漆黑的眸定在她臉上,內(nèi)心波瀾涌動,漣漪漸起。
每一圈波紋,都蕩漾出“姜至”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