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彧和玊趕緊上前問候。
沈曦白了旻琰一眼,當(dāng)然沒事,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裝得可真像!
最后,他們又找來了一輛馬車,沈曦恨鐵不成鋼地幫旻琰處理傷口,心里暗想,活該,怪不得活這么久,現(xiàn)在看出來了,旻琰就是一個心機比一個女人還深沉的老狐貍,白天是教書先生,到了夜晚就變成了閻羅王!
旻琰看了一眼還在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沈曦,隨之衍射不自覺地挪到皙白的脖頸,終于肯張口說人話了:“那日傷你,是我不對。”
因為此事,沈瀟還特意找他,讓他下次注意。
還在想事情的沈曦聽到旻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盯著他,這怕是她兩輩子第一次聽到旻琰道歉了!這個人會道歉?新奇事啊!要是她與別人說,那些人絕對認為自己在說笑,旻琰向來孤傲,就算在夢里,旻琰都不會理你。
沈曦沒有回答,處理完傷口之后只是坐在一邊,雙手環(huán)抱,撅著一張嘴,故作生氣。
“以后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險之地,否則我可不會像今日一樣救你。”旻琰閉著眼,板正地坐著,語氣也冰冷,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沈曦頓時松開自己環(huán)抱的雙手,一點玩笑都不能開,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還把她教訓(xùn)一頓。
“今日是我救了你好吧!”
最后兩個人誰也沒說話,沈曦回了常月殿,旻琰站在常月殿門口,眼神直勾勾地注視沈曦離去的背影。
其實他大概能猜出來今日的刺客,看來有些人活得太無聊了,想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啊!
又想到昨日,宮里人給他的傳話,旻琰隨后低聲輕聲一笑。
婉婉心思多了,沒關(guān)系,我們來日方長。
今日宮中異常的熱鬧。
沈曦還在自己的宮殿中翻著桌面上的書本,男子學(xué)《四書》《五經(jīng)》《兵法》,而女子學(xué)《女誡》《女訓(xùn)》《女則》,也不知道哪里傳來的陋習(xí),一把丟在地上,看著就惱火。
父皇寵溺她,她學(xué)的是彈琴,練劍,書法,騎馬,把她當(dāng)男孩子養(yǎng)。可她又覺得父皇說得不對,女子為什么不能學(xué)這些?要是她坐上那把龍椅,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些書給燒了!
至于讀書,她這性情,做不到那些世家小姐,女娘那般端莊淑女。
近日,她還收了一把好琴,海月環(huán)佩琴,綠綺式古琴,面板為老杉木,底板為梓木,堅硬不易變形。
線條流暢,音韻明凈,傳聞很久之前,一位才子得到這把古琴,由這把古琴彈奏《鳳求凰》娶得他心愛的姑娘。
愿一人心,共白首不離。
沈曦彈奏,腦海中浮現(xiàn)慕景的容顏,一襲銀白色常服,柔滑的錦緞,幾株竹繡在袖口和袍上,玉冠束起黑色發(fā)絲,柳葉眉輕揚,薄唇微抿,長身玉立。
言念君子,君子無雙。
這樣的少年死在戰(zhàn)場,天空下著蒙蒙細雨,輕如細紗,薄如蟬翼,柔如柳絮,飄飄灑灑,裊裊輕舞,那般的天氣應(yīng)是極其讓人喜歡,細雨如絲,一點一點流入心間。
可是少年死了,因為她,慕景死了!
原本柔軟的琴音在此刻發(fā)出無盡的悲涼,就如同她的心情從平靜,到喜悅,情緒驟然下降于悲痛,她平生從未虧欠任何人,別人對她好一分,她會加倍還于他人。
一幅美人卷,畫上的美人潸然淚下,那一顆顆飽含深情的淚珠就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滴答,落在琴弦,那瞬間,淚珠炸裂,又向四處分散。
唯獨慕景...欠他良多……欠他的,總歸是要還的,只是她該怎么還?這條命又怎么還得起?
心如霜,淚千行。
“殿下這是怎么了?”阿蔓有些擔(dān)心,站在遠處,又不知道該做什么,她從未見過她的公主殿下這么悲愴過。
琴聲太過悲涼,就算她聽不懂,她仍舊想哭。
阿書搖頭,她不知道,公主九歲便有她們兩人做伴,難道公主想到那件事情了?
憂愁縈繞心中痕,淚流滿面思念深,她想見見慕景,哪怕遠處瞧上一眼也是極好!
沈曦手下一激動“斯”右手中指第一關(guān)節(jié)處被劃破一道口子,手指被劃破,大拇指摩挲著中指,那一滴血只是讓沈曦陷入沉思。
“殿下!”
鮮血滲出,不多但足夠讓阿蔓急急忙忙地沖進常月殿內(nèi)。
沈曦想叫住阿蔓,戰(zhàn)場上可不會讓你處理這么細小的傷口,結(jié)果抬頭的視線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今日的旻琰戴著烏黑官帽,一襲紅衣,黑色的腰帶上吊著白玉佩,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紅衣上的仙鶴,那是由金絲繡制,整個大澧王朝只有旻琰的衣裳這般特別。
他就那么站在梧桐樹下,溫柔的太陽照耀在他的身上,一瞬間,竟有些晃神。
這個人一向喜愛素色,如同吃齋念佛,他似乎沒有什么喜愛的東西,也從未聽聞他與哪名女子有過關(guān)系,身邊更沒什么朋友,可正是這樣的人,想顛覆整個王朝都是一句話的事!
就是不知自己死了之后,旻琰的結(jié)局是什么,嗯,想必是權(quán)傾朝野,最后壽終正寢,旻琰的結(jié)局就該這樣。
她,她其實不是害怕旻琰,旻琰對她很好,只是...就是心里有一股很莫名的情緒,那是一種帶著期待見面又欣喜的害怕,這顆心臟似乎要說些什么。
“婉婉不想見我?”
沈曦被旻琰的話拉回神,用衣袖擦拭掛在臉上的淚痕,起身,老老實實地走到他的面前。
真是一只乖巧的貓咪。
“先上藥吧。”旻琰看了一眼沈曦的手指。
走到旁邊的小圓桌旁坐下,阿蔓坐在沈曦的右邊,旻琰則坐在左邊,見旻琰沒有說話,沈曦先發(fā)話了:“先生的傷如何了?”
回想到那日旻琰受傷的事情,沈曦還是沒忍住,之前說好了就算旻琰死了都不關(guān)她事,現(xiàn)在啪啪打臉。
“無事。”
所以呢,然后呢,就這兩個字,沒了?
沈曦的身體向右微微低下,眨巴著眼睛仔細打量旻琰的神色,臉上掛不住的難看,明明是他來找自己,真是不愛說話的啞巴。
“為何沒去文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