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他娘……
那不就是謝頌拋兒棄女的原配?
“劉婆婆,當(dāng)真是我娘回來了嗎?”謝忱樂開了花,不停的圍著劉嬸子轉(zhuǎn),再三詢問,“她跟誰回來的?是不是回來和我們一起過日子了?”
相比之下,謝翠翠倒是安穩(wěn)的多。
她呆坐在石凳上,大眼睛緊盯著蘇橙,一眨不眨,像是除了蘇橙外,她再也不會(huì)認(rèn)別人。
蘇橙朝她揚(yáng)唇笑笑,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沒白疼這丫頭。
“忱哥兒?”
院外傳來女人陌生的聲音,謝忱臉上的笑意僵住,徐徐轉(zhuǎn)身,瞧見了朝自己快步走來的婦人。
婦人約莫二十四五的模樣,與謝忱記憶里樸素老實(shí)的娘親不同,婦人披金戴銀,珠光寶氣,光是手上的一枚戒指就夠買下三個(gè)謝家這么大的院子。
“……娘?”瞧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謝忱猶豫著開口。
“忱哥兒!娘終于見到你了!”孫盼盼捂住紅唇,淚水奪眶而出,快步上前緊緊抱住謝忱,哭得泣不成聲,“兒啊,娘想你想的好苦。”
時(shí)隔兩年,謝忱再度回到親娘的懷抱,卻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開心。
有些嗆鼻的脂粉味鉆入鼻子,謝忱居然下意識(shí)看向蘇橙,像個(gè)做錯(cuò)事的孩子。
他從沒想過,娘會(huì)成了這個(gè)樣子……
蘇橙含笑望著他,神情溫和,完全不見氣惱的模樣。
謝肅州與她并肩站著,俊臉上一片陰沉,涼薄的目光落在謝忱身上,無聲勝有聲。
與二叔對(duì)上視線,謝忱小身子一抖,慌忙退出孫盼盼的懷抱,有些難為情道,“娘,這兩年你去哪了?二叔他們說你有自己的事要忙,你如今這是……忙完了?”
聞言,孫盼盼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余光瞥見院中的兩個(gè)男人,心虛的不敢抬頭,只能朝著謝忱笑笑,應(yīng)了下來,“沒錯(cuò),娘忙完自己的該忙的了,有足夠多的銀子了,這才趕回來見忱哥兒。”
謝忱抿唇一笑,心里覺得有些怪異,卻說不上來,“我就知道娘一定不會(huì)不要我和翠翠的。”
“翠……翠翠?”突然聽到這個(gè)名字,孫盼盼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探著身子望向謝家院心,“你妹妹去哪了,怎么沒見她出來迎我?”
謝忱也跟著回過頭,朝著坐在石桌旁的謝翠翠招手,“妹妹,娘喊你呢。”
謝翠翠一言不發(fā),乖乖從石凳上跳下來,幾步跑到蘇橙身邊,小手緊緊抓住她的指尖,脆聲喊了句,“娘。”
蘇橙有一瞬間的怔愣,反應(yīng)過來后,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溫聲哄道,“翠翠乖。”
孫盼盼像是這才發(fā)現(xiàn)謝家多了個(gè)女人似的,緩緩起身,望向蘇橙的眼神里滿是敵意,“忱哥兒,這是誰?她為什么在謝家?”
謝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介紹蘇橙。
娘走后,知不知道爹又娶了呢?
“前輩好,我叫蘇橙。”
蘇橙唇角微微上揚(yáng),將謝翠翠的小身子攬進(jìn)懷中,“是這孩子的娘親。”
“你是她娘?”孫盼盼不由得嗤笑,抬手指向自己,“那我是誰?”
“你是丟下親生兒女撒手不管的壞人。”謝翠翠藏在蘇橙身后,小臉出奇的平靜,瞧不出喜怒,“你之前把我騙到后山,說要帶我抓兔子,之后你跑了,讓我獨(dú)自一人在后山傻傻等到半夜,要不是二叔不顧自己身體上山尋我,我早就是猛獸腹中的餐食了。”
“自那之后,我夜夜都在夢(mèng)魘,夢(mèng)中全是你棄我而去的背影。”謝翠翠靠在后娘身邊,強(qiáng)忍住淚意,冷著小臉問道,“你當(dāng)初走得那么決絕,如今又回來做什么?”
“我……”孫盼盼眸中閃過一瞬厭惡,擰著眉哭訴,“翠翠,娘當(dāng)年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然,誰會(huì)丟下自己的親生兒女不管?”
“你有什么苦衷?”
沉默了許久的謝肅州突然開口,打了孫盼盼一個(gè)措手不及。
謝肅州眉眼冷沉,眼底滲出來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你口中所謂的苦,就是……”
“肅州。”蘇橙拉住他的衣角,朝他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開口,“孩子們都在,慎言。”
謝肅州合上雙眸,像是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怒火。
見狀,孫盼盼仗著他不愿在孩子們面前揭露自己,似是有了底氣,“我只是回來看孩子的,與你無話可說,謝頌?zāi)兀拷兴鰜硪娢摇!?/p>
提及謝頌二字,院中有一瞬間的寂靜。
“呵。”
半晌,才傳來謝錦玉一聲輕笑。
“想見我大哥?”謝錦玉唇角輕輕揚(yáng)起,鳳眸半瞇,雖是笑著的,卻讓人覺得十分危險(xiǎn),“可以,我親手送你下去。”
“錦玉。”謝肅州低聲喚他,垂下眼簾,面上平靜無波。
謝錦玉抿緊薄唇,漂亮的眸子陰惻惻盯著孫盼盼,但笑不語。
“咳,盼盼,謝家老大一年前溺死在了河溝里。”劉嬸子面上尷尬,小聲的提醒著她,“人你怕是見不到了,謝頌不見尸身,你若實(shí)在想見,只能去瞧瞧衣冠冢。”
“謝頌……死了?”孫盼盼面色恍惚,跌坐在地,眸底是掩不住的震驚,“好好的一個(gè)人,怎么就死了呢?”
可也只是驚了一瞬,眸底的慌亂便被驚喜代替。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孫盼盼小聲嘟囔著,回過神后立馬起身,緊緊摟住謝忱的肩膀,神情近乎瘋魔,“忱哥兒,既然你爹走了,你就跟娘過去吧,免得給你幾位叔們添麻煩。”
聞言,謝忱先是一怔,而后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
孫盼盼生怕他不愿,瞥了眼不遠(yuǎn)處的謝翠翠,像是施舍般開口,“你若害怕,娘就把你妹妹也帶走。”
“孫氏,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么?”謝肅州臉色沉重,目光幽幽望去,“我沒揭露你的骯臟事,不過是為了讓你在孩子們跟前留點(diǎn)面子,你可別親手丟了這臉。”
“謝肅州,我們母子的事兒還輪不到你插嘴,忱哥兒是我親生的,他爹沒了,我還活著,他跟著你們哥仨身后混,能混出什么名堂來?”孫盼盼扯唇,面露不屑,“怕是連讀書的束脩錢都給不起吧?”
“我能讓忱哥兒上甘平縣最好的書院,每天大魚大肉吃香喝辣,你們能行嗎?”
孫盼盼朝著院里冷哼一聲,旋即回過頭來,滿眼期待的看向謝忱,柔聲道,“兒啊,跟娘走吧,娘不會(huì)虧待你的。”
話落,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謝忱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謝忱無措的摳著小手,猶豫不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