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屠一股腦從莫洲身上割下十幾處天花痂,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哪怕呂屠的刀法精湛,他的這些都是老痂,多少會牽扯到皮肉。
窗外的眾人,匪夷所思地看著里邊發(fā)生的一切,在他們的視角里,只覺得呂屠的做法有些殘忍。
哪怕莫洲以前感染過天花,也用不著凌遲他吧?這對于治療天花有什么幫助么?
而只有了解呂屠的宋雨惜和南宮徽羽知道,自己這位相公懂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有時候甚至超出了常理的范疇。
所以哪怕呂屠將莫洲身上剔除下來的天花痂放在了一個陶盤里,她們也覺得呂屠應(yīng)該有自己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后,呂屠讓莫洲回去:“下去休息,這段時間不用你干活,會有人叫你吃飯的。”
莫洲這才眼神驚恐地擦了把額頭的汗,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樣連連點頭:“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剛割下來的天花痂暫時還不能直接研磨,必須得等其稍微陰干一點,而且還不能用烤制,這樣會大幅度滅掉內(nèi)部所蘊含的天花病毒。
自然陰干所需要的時間太久了,呂屠還是讓翠果拿來扇子在那扇著天花痂,他趁著這時間給汪妙菱和賈大壯,喂下了大量的大蒜素。
管他有用沒用,增強體內(nèi)抗生素這時候總是有效的。
汪妙菱的情況要比賈大壯強出許多,或許是因她感染不久的緣故。
“翠果,水...”
“啊,來了小姐。”
呂屠對翠果道:“你喂了汪小姐后,給賈大壯也服點。”
“好的大人。”
半個時辰后,那些天花痂終于陰干了,呂屠便用石臼開始研磨成粉,到時候只需要用鼻苗法,將這些粉末噴入患者的鼻腔,讓他們吸進(jìn)去。
等這些已經(jīng)對人體無害的天花病毒,增強人體自身的免疫系統(tǒng),從而達(dá)到治療的目的。
接下來,呂屠叫住準(zhǔn)備出去的翠果道:“你別走,我先給你治療。”
“啊?我嗎大人?我沒有感染啊。”
呂屠解釋道:“你是否有發(fā)熱的感覺?”
翠果有些病態(tài)潮紅的臉,已經(jīng)不用解釋了。
“你跟你小姐接觸這么長時間,又沒有過任何抵御瘟疫的手段,你如今已經(jīng)感染了天花病毒,只不過這病尚未發(fā)作罷了。”
翠果見呂屠先前忙活了這么久,才弄出了這么些藥粉,心急如焚地連連擺手:“求求大人先救我家小姐吧,翠果賤命一條不要浪費了藥。”
一旁的汪妙菱剛想開口說什么,卻被呂屠搶先道:“你倒下了誰去照顧你家小姐?”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翠果的軟肋,她眼睛紅紅地點頭道:“那好吧大人。”
呂屠讓外邊的宋雨惜等人退走,隨后交代翠果道:“待會有粉末吹出,你就努力地往里吸氣。”
翠果唯唯諾諾點頭:“全聽大人的。”
呂屠找來一截空心細(xì)竹棍,往一端填充了一些天花痂粉末,他深吸一口氣,直接吹在了翠果的鼻腔里。
隨著翠果努力的吸入,總算將那些粉末吸了進(jìn)去,嗆得她不斷咳嗽。
呂屠問翠果:“看懂了么?”
翠果茫然道:“看懂啥了大人?”
“就是我剛才怎么吹粉末的啊。”
翠果連忙點頭:“看明白了。”
呂屠將手中竹棍交給她:“那你去給你小姐和賈大壯吹天花痂。”
“啊?我?”翠果驚異地指著自己。
呂屠納悶:“那肯定啊,你本身就感染了天花,可我沒感染啊,我要倒下了,那我手底下這幾千號人咋辦?”
翠果一聽也是這道理:“哦哦,可是我怕弄巧成拙。”
呂屠一瞪眼:“趕緊的別廢話,你小姐撐不了多久了。”
汪妙菱始終是她的軟肋,一聽這話小嘴一撇就要哭出來,可在見到呂屠嚴(yán)肅的表情后,連忙揉了揉鼻子,開始往竹棍里填充天花痂。
呂屠這時候戴好口罩,走到了門外邊:“對,就像我剛才那樣吹!”
翠果雖說他只見過幾次,但能作為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鬟,智商和手腳協(xié)調(diào)那是絕對合格的,做這點小事簡直不要太輕松。
果然,在呂屠的指導(dǎo)下,翠果很順利的就給汪妙菱王承了鼻苗法治療。
接下來她有給賈大壯把天花痂粉末吹了過去,做完這一切后,翠果就跟挑了十桶水似的,累癱在了床邊。
呂屠交代道:“你就在這里守著她倆,要是困了想休息你盡管睡,我會安排人在外面守著。”
翠果吃力地爬起來,沖呂屠跪下磕了三個頭:“多謝大人救我和我家小姐的命,翠果感激不盡,小姐醒后會答謝大人的。”
呂屠不耐煩地擺手:“你忙你的,你家小姐之前已經(jīng)給過湯藥費了。”
說著呂屠就出了門,交代兩個農(nóng)婦戴好口罩在這盯著,一旦里邊出現(xiàn)什么問題就叫他。
之后呂屠讓所有人都別接觸他,大家也知道呂屠接觸了病人,身上大概率沾染了那些臟東西。
此時正值初春,北境的溫度還是有些低的,眾人關(guān)切地跟了上來,只見呂屠當(dāng)場將自己的口罩手套外套鞋襪這些脫了下來,隨后讓人取來火折子,一把火全燒了。
這時候呂屠有點后悔了,沒有早點把肥皂弄出來,要不然現(xiàn)在也不用這么麻煩。
眼下只能取來草木灰和生石灰在身上進(jìn)行涂抹,最后提著兩桶水,去到屋子后邊徹徹底底地清洗了一遍。
但好在呂屠年紀(jì)輕,常年打獵的身體素質(zhì)也比較好,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屁事沒有。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沒有回屋去,只是讓宋雨惜給他扔來了一件換洗的衣服。
“雨惜,你和小羽這幾日就別出門了,有事你讓人叫我就行,我去劉虎他們屋子對付幾宿,等我確認(rèn)沒感染后再回來。”
南宮徽羽一聽這么嚴(yán)重,眼淚簌簌地落:“相公,你別嚇小羽。”
呂屠克制住想要去摟南宮徽羽的沖動,笑道:“真沒事,況且我那還有藥,隨時都可以治療的,你聽話跟雨惜先回家去。”
宋雨惜關(guān)切地凝望著呂屠,叮囑道:“相公務(wù)必萬事多加些小心。”
呂屠點頭:“我知道,我要趁著瘟疫還沒擴(kuò)散,把更多的藥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