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梅無常帶著,酒月便稍微收斂了一點。
為了維持人設,酒月還是在途中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這么厲害,以前難道不是隨身保護王爺的么?怎么會住在這么偏的破院子來?”
梅無常一開始沒多想,張嘴就回答:“你我之前都是貼身保護王爺的,只是后來這院子里……”
話說一半,他卻忽然噤了聲。
酒月疑惑地看著他,“這院子怎么了?”
梅無常撓撓頭,模糊地應了一句,“這院子里住了個難纏的人物,王爺就派你去盯著了。”
“難纏的人物?”酒月摸著下巴笑了笑,“想必,是個女子吧?”
梅無常心里都是一跳,回想過去種種,他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這個話題……只是扭頭看向酒月,他又忍不住問,“你不是忘記了么?”
酒月擺擺手,云淡風輕地說:“稍微動動腦子就能猜到啊,保護王爺和盯著別人,自然前者更要緊,可王爺卻讓更厲害的我去盯著那人,而不是你……所以我覺得,那人多半是個女子了。”
梅無常心里都是一驚。
都說女人的直覺可怕得很,今日一見,果然恐怖如斯!
他干巴巴地笑笑,掩蓋自己的不自在。
酒月暗自觀察著他的反應,便又換了個問題,“不過王爺竟然把人關在這種地方,想來,那人應該對王爺不利吧。”
“是啊。”梅無常斟酌著回,“不過你也無需擔心,那人已經死了,等王爺回來,肯定會重新給你安排院子的。”
“死了啊……”酒月腳步頓住,垂眸掩下眸底翻涌的情緒,她無意識地按了按有些堵的胸口,酸澀發脹。
很強烈的反應。
酒月基本上能確定,原主與那位公主之間,一定有什么事情被隱瞞了。
連啞女都不知道……或許,甚至連平王也不知道。
緩緩呼出一口氣,酒月神色無異地跟上梅無常。
見她反應平平,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這也正合梅無常的意,于是兩人都默契地沒再提起相關話題。
踏進院子后,里面的啞女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
乍一看到酒月那張臉,她嚇得張大嘴巴,如果能發出聲音,此刻院子里一定響起了尖銳的爆鳴聲——
啞女驚訝的不是酒月活著,而是她敢回來,還是平王的人光明正大地帶著她回來。
但梅無常顯然不知道兩人已經見過幾回。
見狀,他眸光微閃,一個邁步就擋在了酒月身前,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這是院子里的啞奴。”話是說給酒月聽的,他那滿含威脅的眼神卻如毒蛇一般纏繞在啞女身上,“她不會亂說話,所以王爺心善,留了她一命,當然,若是她打擾到你,你殺了便是。”
酒月原本還覺得奇怪。
啞女之前說了,她是為了雪兒才茍延殘喘地活著,怎么現在梅無常輕飄飄地就能說出殺了啞女的話?
結果稍微側身,她就發現發現梅無常又露出了那陰惻惻的笑。
合著這話是說給啞女聽的!
言外之意就是啞女要是敢亂“說話”,命就沒了。
啞女也挺沉默的。
因為……她該“說”的早就“說”完了。
于是她忍不住低下頭,怕自己再盯著酒月看惹得梅無常懷疑什么。
這反應落在梅無常眼里,自然成了啞女識趣的表現。
人威脅到位,梅無常便轉身,對著酒月露出個和善笑意,“那你就先熟悉熟悉,王爺很快就回來了。”
酒月眉眼淡淡,“嗯”了一聲就一邊打量一邊往里面走。
梅無常也沒離開,就在視野范圍內跟著。
啞女隱約看出兩人之間不正常的氛圍,但她也沒管,甚至沒有多看酒月一眼,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院子酒月都逛好幾遍了,此刻裝模作樣地又走了一圈后,她就找了個房梁倒掛在上面,一搖一晃地看著不遠處的梅無常。
她就是反應再慢,此刻也發現梅無常是來監視她的了。
不過酒月也不惱,她很有耐心地觀察著梅無常的反應。
啞女連原主的真面目都見過,兩人自然是熟得很,但如今在梅無常眼皮子底下,啞女卻又表現得很冷漠,這才是對一個“監視者”的態度。
由此證明,她的猜測方向是對的。
原主隱瞞了對公主的示好,平王肯定不知道這一點,在平王的視角,原主一直是個公事公辦的監視者。
梅無常話里話外都透露出一股抗拒,很明顯不愿讓她提及公主的事情,可是他們又不知道原主示好的事情,為什么會擔心她提起公主呢?
酒月抓了抓頭發,思緒再度混亂——直到平王踏入院子。
一個猜測猛然劃過腦子,酒月飛快抓住!
她怎么差點把關鍵詞忘記了!
背叛!
原主的背叛!
如今自己失憶,平王不再追殺,最關鍵之處不就是在于自己不記得之前的背叛,而平王也很滿意這樣的發展么?
那梅無常害怕她提起的事情,那就是跟原主背叛有關的事情了。
所以說——
在平王看來,原主的背叛,與公主有關。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但有一點特別的是,平王并不知道原主跟公主的交好……
酒月眼皮跳了跳,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嘶!
不會吧,不會是一出大狗血劇吧?
他愛她,她愛她,她愛他???
他殺了她,她就為了她殺他???
酒月眼睛都瞪圓了,腦子里全是tatata……
“天色已晚,你怎么還沒睡下?”平王已經走到了長廊下,此刻正抬頭瞧著她。
微弱燭光在他眸底跳躍,他眼神卻格外明亮,隱約帶著幾分深情。
酒月:“……”
酒月落地,彎腰對著旁邊欄桿:“嘔。”
平王一頓,皺眉上前拍她后背,“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酒月一跳兩米遠,扯出個牽強的笑,“可能沒吃飯,剛剛又晃了一會兒,有些頭暈罷了。”
平王又面露責怪,“怎么還是這般不會照顧自己?”
酒月:“……”
酒月實在是沒忍住:“就這破院子,還只給個啞巴侍女,連水都喝不上一口熱乎的,我還能怎么照顧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