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斯像是變成了一顆燃燒的隕石,一顆彗星,攜卷著令豺狼人心驚膽戰的恐怖威能,從天而降,落在領地中的一大塊空地上。
砰!!!
地動山搖。
整個嚎哭崖都劇烈搖晃著,碎石簌簌落下,無數塵埃彌漫,渾厚的沖擊波裹挾著水汽呈環狀擴散,最近的木棚像紙片般被掀飛,豺狼人們被氣浪掀翻,血牙督軍不得不將爪子深深插進地面才能穩住身形。
當煙塵散去,伽羅斯緩緩直起身軀。
腳下的隕坑邊緣,躺著十幾個被震暈的豺狼人。
他身上的爆鱗吸收墜落動能化為了烙紅之色,高溫灼灼蒸發細雨,形成濃密的白煙繚繞在身旁。
雖然不明白烙紅龍鱗代表著什么。
但是所有豺狼人都發自內心的感到了危險,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目標如自己所愿降落了。
打嗎?
血牙督軍沉默了一秒,然后突然暴起。
——但不是攻擊。
它對伽羅斯行了一個標準的五體投地大禮,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滿臉諂媚,身后的尾巴瘋狂搖擺起來,扼制不住自身的敬畏與討好:“偉大的龍主啊!紅眼氏族愿世世代代效忠于您!”
這一次,是真心實意。
伽羅斯的體型具備迷惑性,若是不展現力量,豺狼人氏族或許會把他當成稍強一點的幼龍狩獵,但他比普通幼龍可不是稍強一點。
現如今。
領略到了伽羅斯的強悍之后,豺狼人熱衷于追隨龍類的天性激發,之前的小心思全無,被伽羅斯深深的折服。
“站起來。”
伽羅斯說道。
等血牙督軍以及其他跪倒的豺狼人站起身時,伽羅斯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是所有生物氏族都能成為龍的眷族,你們需要向我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才有資格向我效忠。”
見識了伽羅斯強大之后。
豺狼人滿心都是崇拜追隨的**,恨不得撲上去舔舐伽羅斯的腳爪。
除了祭司。
生怕伽羅斯改主意,瞧不上紅眼氏族了,血牙督軍趕緊說道:“請您吩咐,紅眼氏族怎么做才能令您滿意?”
伽羅斯目光微瞇,反問道:“豺狼人,你信仰神靈嗎?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血牙督軍的耳朵在雨中微微震顫,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后眼角余光撇向祭司。
紅眼氏族是信仰神靈的。
——它想這樣回答,但話到口邊就停下了。
血牙督軍又用余光掃過兩名豺狼衛。
它們曾是氏族里最驍勇的戰士,現在卻成了沒有**的傀儡,連其他豺狼人最愛的交配都不會!
腐爪稱這是‘恩賜’。
但血牙親眼見過儀式過程——五十個豺狼人被鎖在鐵籠里互相撕咬,活到最后的兩個才會被黑血灌體,獲得恩賜。
年前荒野大旱時。
紅眼氏族獻祭了三成的獵物,祈求神靈降下雨露,卻一無所獲。
祭司說,神靈需要更多誠意。
而這會餓死更多族人,讓氏族走向末路。
血牙督軍本性兇殘,不是善良生物,對普通族人沒有憐憫,但對整個族群的存續,作為氏族首領的它卻十分看重。
對神靈獻祭的損失早已經遠超收獲利益了,逐漸在把紅眼氏族拖垮。
血牙不僅不信仰,甚至有些厭惡神靈。
更準確的說,它不是厭惡神靈本身,荒野的泥腿子怎敢厭惡高高在上的神靈呢?
它討厭的,是被愚弄,被忽視的屈辱感。
耶諾古從未真正庇護過紅眼氏族,腐爪的咒術也總是代價大于收益。
但眼前這頭龍不同。
他的強大肉眼可見。
沉默思索了幾秒之后。
血牙督軍低下頭,對伽羅斯回道:“稟告龍主,紅眼氏族信仰神靈,但這種信仰,就像禿鷲對腐肉的忠誠,只存在于需要的時候。”
“現在隨著您的到來,信仰已成過去,紅眼氏族的忠誠將屬于您。”
這忠誠,依然是‘禿鷲對腐肉的忠誠’。
邪惡生物天性就是如此。
但可以保證的是,只要伽羅斯一如既往的強勢,不會變得比現在弱小,豺狼人就會對他言聽計從。
而這對龍類而言,再簡單不過了。
龍類只要不死就會逐漸強大。
豺狼人熱衷于追隨龍類,豺狼人眷族幾乎是龍類的標配,主要原因就是這個。
只有龍類這樣的生物,能承受它們的‘忠誠’,而除了龍類之外,也鮮少有其他強大生物愿意收豺狼人為眷族。
“霍奇!”
腐爪祭司的目光陰沉了下去,沉聲說道:“這是不敬!收回你的言論!紅眼氏族的信仰與忠誠可以同時存在!作為豺狼人之神的子民,無論何時也不能拋棄信仰。”
霍奇是血牙督軍的名字。
如霍格,霍克之類的名字,常見于豺狼人種族里。
對面。
血牙督軍沒有回應祭司的話語。
在它心里,伽羅斯的分量更重,其想法比祭司更重要。
“很好。”
血牙督軍聽到了龍主的低語,令它心花怒放。
伽羅斯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雨幕下的嚎哭崖,掃過諸多濕漉漉的豺狼人,說道:“我的麾下不允許有神靈信徒存在。”
普通豺狼人懵懵懂懂,沒有反應。
它們的腦仁里容不下太多思考,主要想的是今天吃什么,和誰交配,明天吃什么,明天和誰交配,它們隨波逐流,信仰只是和督軍或者祭司一起喊的口號,也太不理解神靈信徒的含義。
但是腐爪祭司理解。
涉及到自身的信仰,它紅色眼睛里露出怒火,身上的毛發幾乎炸起。
“紅眼氏族不會效忠于褻瀆豺狼人信仰的龍類!”
它鏗鏘回應,擲地有聲。
伽羅斯不以為意,對血牙督軍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去把它殺了,向我證明你的勇武,你的忠誠和決心。”
血牙督軍睜大了眼睛,望向祭司。
如薩滿,祭司之類的職業,在荒野的怪物氏族里,往往是德高望重,具備智慧的長者擔任,腐爪祭司比血牙督軍年長,幾乎是看著它長大的。
血牙對它始終心懷忌憚,即便當了督軍,依然不敢對祭司太放肆。
但是現在,它背靠伽羅斯,情況截然不同了。
惡向膽邊生!
血牙督軍忽然仰首,喉間滾動的咆哮聲如悶雷般炸響。
“為了龍主!!!”
獵群統御!
一抹血色光環以它腳下為中心爆發,瞬間籠罩了周圍的豺狼人戰士。
它們的肌肉如吹氣般膨脹,猶如塞滿了瀝青和石油,把皮毛高高撐起,口中獠牙也伸長寸許,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的紅點。
這是督軍壓箱底的戰技。
原本用來對抗嚼骨食人魔的殺手锏,如今卻揮向了曾經的信仰象征。
督軍在族人,尤其是戰士中的威望比祭司更高。
在它統御光環的影響下,精英豺狼人戰士們沒有遲疑,武器與利爪全部對準了腐爪祭司,嘶吼著,對其發起攻擊。
而血牙督軍待在后方,將戰士們護在身前,沒有輕舉妄動
伽羅斯注意到這點,瞥了它一眼。
血牙督軍諂媚一笑,振振有詞的說道:“偉大的龍主啊,我的強大之處在于統御戰士,而非親自上陣殺敵,請您理解。”
“戰士們就相當于我的手腳,我的武器。”
頓了頓,似乎是害怕伽羅斯嫌棄它怕死,于是血牙督軍挺起胸膛,又補充一句,說道:“但如果您下令,我一定會沖在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