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出來,心說,她也很難熬的。
她眼神聚焦在屏幕前的那張臉上,腦海里不停浮現(xiàn)著今晚宋煜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看著看著,眼神卻慢慢地渙散,連眼尾都紅了,可她自己沒有丁點的察覺。
她唇瓣動了動,好像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卻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
她的不對勁這么明顯,賀南序自然能夠一眼察覺出來。
他放柔了聲音安撫,“這是怎么了?”
過去從未有過的念頭在她腦海里瘋狂流竄。
她想就這樣,一路走下去。
初黎沉默了好一陣。
最終,只說了一句讓他猝不及防的話。
她說:“賀南序,我……我也喜歡你。”
賀南序想,他是不是剛下飛機(jī),人太累了,耳邊出現(xiàn)幻聽了?
他眼底宛若猛地竄起一簇簇的火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間逼出來的,“你說什么?”
夏夜的晚風(fēng)從露臺吹了進(jìn)來,帶起純白的紗簾。
初黎被風(fēng)吹得呼吸都凝滯了一瞬。
可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的很清晰,很堅定,“我說,我也喜歡你。”
從‘賀南序,我想吻你’到‘賀南序,我想要你’再到如今的一句……
‘賀南序,我也喜歡你’。
心中一陣暗爽。
嗯,又幸福了。
不過一眨眼的瞬間,他平復(fù)好了心情,眼角眉梢都連帶著笑意,“我知道了,賀太太。”
初黎心跳卻如雷一般的鼓動。
她剛剛……算是在跟賀南序表白嗎?
大概還沒太適應(yīng)自己這樣一副樣子,初黎沉默著,氣氛無聲無息地又安靜了下來。
雖然沒說話,但初黎也不想掛電話,哪怕……只是這樣看著也好。
透過視頻畫面,她看見賀南序是坐在車上,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處境,后知后覺地皺起了眉頭。
好在他會顧及她的私密。
沒過多久,他到了酒店。
見初黎還是沒有掛電話的意思,賀南序不禁又笑了下,“坐了這么久飛機(jī),身上有點不舒服,我也想泡個澡,賀太太……有興趣看嗎?”
“……”
初黎在賀南序面前,臉皮向來是有些薄的。
以前若是賀南序說這話,她肯定支吾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可今晚,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
她聲音很輕地說:“有。”
賀南序很滿意聽到她的這個‘有’字。
賀南序入住的這家酒店,是亞匯旗下的一個品牌酒店。
頂樓奢華又私密的總統(tǒng)套房,是專門留給他的。
初黎透過鏡頭看著房間里的布置,感覺特別像是他們在京州這個家的布置。
他將手機(jī)隨手往一邊一放,恰好鏡頭就對準(zhǔn)了浴缸的方向。
他在一旁脫著衣服,當(dāng)初黎無意間瞥見他的上半身時,忍不住愣了一下。
昨晚經(jīng)歷了一場令人歡愉的瘋狂。
他的后背滿是被她指甲抓出來的紅痕。
初黎抓的很重,可是賀南序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上被抓成個什么樣子。
他就是不管不顧……不肯停。
昨晚,初黎一直深陷高*與崩潰的邊緣,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這會回過神來看著他身上的那些痕跡,精致的眉毛忍不住輕輕地蹙起。
她盯得出神的那一刻,男人高大的身軀沉入了浴缸里,修長的雙臂慵懶地搭在浴缸的邊沿。
一陣如同巨浪似的空虛洶涌而至。
她用力往下壓了壓情緒。
兩人透過鏡頭的一個對視,彼此的目光在那一瞬間,都是幽深炙熱。
兩人齊齊沉默了一陣。
最后還是賀南序先開口:“賀太太,就只想看我洗一個澡嗎?”
初黎抿著唇,面上有一些倉促的閃躲,“不然……不然還能干嘛呢?”
他低音炮一般的嗓音,像是撩人的誘哄:“還要不要做點別的。”
“……”
“……”
初黎本來在那些事上,一直是個很含蓄的人。
可是跟他的次數(shù)多了,她似乎也從一無所知到?jīng)]有什么不知道的。
就比如現(xiàn)在,她懂什么叫……做點別的。
心跳漸漸失速。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一雙水潤的黑眸中漾出旖旎的春色,分明什么都還沒做,她卻突然有種又陷了進(jìn)去的感覺。
她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理智道:“我不要做別的……”
有些事情,一個人做到底缺了幾分興致。
賀南序?qū)櫮绲溃骸澳闩萏昧耍锤蓛羧ゴ采闲菹ⅲ牛俊?/p>
初黎乖乖地聽他的。
她先是走到了花灑之下,洗干凈身體,而后拿過一邊的浴巾十分細(xì)致的擦干凈自己的水珠。
最后她換上了一條真絲質(zhì)地的睡裙,拿起手機(jī),走到了房間里,靠著床頭坐了下來。
興許是因為跟他打過電話,安穩(wěn)了下來,這一覺初黎睡得很深很沉。
第二天早上,初黎差點睡過頭,急急忙忙的起床后,簡單的收拾好自己,踩著點的趕到了公司。
今天大概是手頭上的任務(wù)都不緊,初黎看見幾個同事還有閑情逸致坐在那喝咖啡閑聊。
項目部的氛圍一直都挺好的。
當(dāng)然……除了黃晴晴入職的那兩月,差點把項目部吵了一個雞犬不寧。
“初黎,今晚上老趙請客吃飯,剛在統(tǒng)計人數(shù),你去嗎?”初黎剛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鐘星月就湊了過來。
初黎猶豫了會,“還是不去了吧,我昨晚沒睡好,今天事情也多,晚上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昨晚沒睡好?
鐘星月想起老板出差五天的事。
突然覺得初黎睡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
上午九點,有一場項目會。
一個項目成功與否,溝通與人際關(guān)系很重要。
初黎自從接手新項目之后,規(guī)定成員每個星期都要開次會,分析項目推進(jìn)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和困難,便于制定相應(yīng)的解決方案。
“針對目前出現(xiàn)的這三個有可能導(dǎo)致項目延期上線的問題,我想跟大家討論一下,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會上聊聊。”
因為是小組日常會議,所以也沒那么正式,大家平日工作上的相處都還是很隨意自在的,初黎一邊將自己的電腦投屏到會議室的大屏上,一邊跟大家閑聊,“那個……會議開始之前我還說先給大家透個底,我們這個項目要是能如期順利上線,達(dá)成目標(biāo),賀總答應(yīng)了,可以從我們利潤里抽出五個點給我們團(tuán)隊做獎勵。”
初黎話音一落,大家立馬爆發(fā)了興致,紛紛激動興奮起來,連連問道:“初黎,這真的啊?”
初黎點了點頭,“真的啊。”
“你什么時候還背著我們偷偷去跟老板爭取這福利啦?”
就連在工作上和初黎朝夕相對的鐘星月都錯愕不已。
她想,難道是初黎為了給大家謀福利,給老板送上了一點別的啥‘福利’。
然后老板一開心,就大手一揮的‘賞賜’下來,普天同慶?
就當(dāng)鐘星月想入非非的時候,初黎隨意的開口,打斷她繚亂的思緒,“賀總在項目管理上對項目團(tuán)隊成員一直就很‘大方’,這個項目我們只要做好,就吃不了‘虧’,但是……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保證項目的推進(jìn)。”
大家覺得初黎說的很有道理,立馬跟著回到正題。
“這次進(jìn)度延誤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合作方那邊有問題,很多事情都跟我們配合不好,過幾天我組局去跟他們?nèi)チ牧模袝r候有些細(xì)節(jié)的東西得確定是誰負(fù)責(zé)才行,我們也得明確提出我們的訴求,劃定底線,不然老是這樣踢皮球來來回回的,也不是辦法。”
“初黎說的沒錯。”
初黎又看向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技術(shù)那邊的問題,小白,你需要什么支持嗎?”
“組長,我申請向技術(shù)部那邊再協(xié)調(diào)一個人過來,哪怕調(diào)個實習(xí)生過來打下手都行,我已經(jīng)再加班加點的搞了,但照這個工期看的話,還是有可能搞不完。”
“行,我等會就去技術(shù)部協(xié)調(diào)好。”
“……”
結(jié)束會議后,初黎立馬去找技術(shù)部經(jīng)理將事情談妥,隨即又聯(lián)系合作方,組了一場飯局。
賀南序離開的這幾天,初黎因為忙于工作倒也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快。
等到賀南序搞定那個海外項目的大合同回國的那一天,初黎正好約了新項目合作方那邊的人見面。
她給賀南序提前發(fā)了消息報備:【抱歉,今晚本來準(zhǔn)備來接機(jī)的,但合作方那邊的人臨時改了行程,將本來要定在昨晚的見面改在了今天,我晚上不能來接你了。】
對方很快就回復(fù):【沒關(guān)系,你忙你的。】
【那晚點見,我現(xiàn)在到地方了。】
到了目的地,初黎停好車,隨手拍了一張照片過去。
照片是一家飯店的招牌。
分開的日子,兩人聊的格外頻繁。
尤其是雙方得以空閑的時候,總是會電話視頻信息照片什么的各種發(fā)。
分開的這五天,初黎的分享欲不知道為什么開始變得旺盛起來。
她坐在車?yán)锬弥謾C(jī)往上翻了翻,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中飯晚飯吃了些什么都發(fā)了照片給他……
“走了,初黎,在看什么呢?”已經(jīng)停好車的鐘星月還有幾個項目組的同事都在這時走了過來,輕敲了下車窗提醒她。
初黎連忙將手機(jī)收好,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進(jìn)了餐廳,合作方的人也到了。
對方也來了五六個人,可那個為首……卻不是他們上次見過的那個人了。
仍記得上次打交道的負(fù)責(zé)人,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這次為首的是一個明艷大氣的年輕女人。
初黎眉心淺皺,遲疑了幾秒。
就在這時,她聽見那女人抱怨了一句,“這誰定的餐廳啊?環(huán)境很一般啊。”
餐廳是初黎安排同事定的。
此刻,聽到對方這么抱怨了一句,那名同事也顯得不安,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事了一樣。
初黎收回思緒,立馬接過了話,“抱歉,餐廳是我定的,是我提前沒有了解到你的需求,你要是不喜歡這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哪里,我們現(xiàn)在就換個地方去吃。”
女人目光落在初黎身上,那雙向來高傲,什么都不看在眼底的漂亮眼眸中也掠過一絲輕微的震驚。
“你是‘新羽’的項目主管?”
“是,你好,我叫周初黎。”初黎禮貌客氣地伸出了手。
女人遲疑幾秒后,也輕輕地回握了下,“想不到賀南序公司里,還有你這樣年輕貌美的管理者?”
初黎還沒開口,就見她笑了笑,“啊,對不起,我不是對你有什么成見,年輕漂亮也不是你的錯,能在亞匯集團(tuán)站穩(wěn)腳跟,是憑你的本事。”
女人說了一番,看初黎眼底還帶著幾分疑惑,才想起連個自我介紹都沒跟她說,“我叫左媛,接下來與亞匯的合作,將由我來對接,之前那個人,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導(dǎo)致項目進(jìn)度嚴(yán)重耽誤,被開了。”
左媛?
初黎腦子里忽而冒出那樣一段話,像是火車頭轟隆隆的碾過鐵軌,發(fā)出巨大的震顫……
‘那一年,京州市長家的千金女兒正追他追得緊,張揚(yáng)且熱烈,恨不得鬧得整個圈子都知道……’
京州市長家的千金女兒,就叫左媛。
初黎眼神緊緊地盯著跟前的人,太陽穴跟被刺了似的,突突跳了兩下。
她似乎怎么都沒想到,合作方新?lián)Q的一個管理者竟然正是曾經(jīng)追過賀南序的千金大小姐?
左媛沒有察覺出初黎的異常,隨口一說道:“算了吧,到都到了,今晚就在這吃吧。”
她也懶得再在這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再挑刺了。
于是一行人,往包廂里走去。
初黎目光環(huán)顧一周,先不說別的大環(huán)境,這個包廂看上去的確有些擁擠,
大家落座之后沒多久,飯菜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上桌。
左媛先打開了話匣子,“我這幾年工作一直挺自由的,今年才入職我哥哥的公司,與你們公司的這次合作是我參與的第一個項目,但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將事情搞砸。”
就在大家以為這位大小姐要說什么,是因為自己能力過硬,才不用擔(dān)心搞砸的時候。
大小姐卻說:“搞砸了有我爸爸和哥哥擦屁股,放心吧。”
“……”
這樣一說,的確,是夠讓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