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邊來了什么臉生的人嗎?”謝枕弦的聲音透過帕子悶悶地詢問。
“那這就可多了,但現(xiàn)在都被抓了起來。”楊浪湊到謝枕弦身邊小聲說,“幾位大人怕那些人里面有兇手,沒等縣令發(fā)話就先把那些人關(guān)進了大牢,但大部分都是他們帶來的。”
縣衙本來沒什么臉生的人,這些人來參加龍王祭,就帶了許多人進來,好在已經(jīng)登記造冊,抓人的時候倒是一個沒少。
謝枕弦皺了皺眉。
陳意濃忍不住說:“蘇刺史也不阻止嗎?”
她還沒見過官員這樣做,就是在老家時也不是這樣。
看來這個蘇為山也不是什么可靠的人。
“楊浪,刺史是位什么樣的人?”
楊浪頓時有些糾結(jié),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你放心,這邊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盡管說就是,我不說出去。”
楊浪這才開口:“咱們縣令雖然沒做出什么實績,但那位刺史大人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來了縣衙每年龍王祭時見他,他除了大肆斂財,別的什么都不管。”
這是楊浪對于蘇為山的印象,其實背地里說這件事的也不止他一個。
周遭縣衙的縣令每年向蘇為山上供,都已經(jīng)成了約定俗成的事情,只不過楊浪沒把這件事說出來,只說了前面的。
謝枕弦頷首,算是明白了。
他在房中轉(zhuǎn)了一圈,目光落在內(nèi)室掛著的一張畫上面。
“剛剛林縣令那個房間也掛了一幅畫吧?”
楊浪點了點頭:“兩位縣令愛畫,此次出行要在這里住幾天,估計是帶來打發(fā)時間的。”
謝枕弦靠近了看看,陳意濃抬手去摸那幅畫,指尖穿過畫布。
這是一幅山水圖,陳意濃哎了一聲:“謝公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幅山水圖的畫工和林縣令屋里那幅很像,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回宣京之后長姐帶著她也鉆研過畫技,所以陳意濃看出來了。
借著燭火的光芒,謝枕弦在兩個房間里來回走了兩遍,確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兩幅畫有找人檢查過嗎?”
這也算是一個共同點,飲食起居沒什么奇怪的地方,那賞畫呢?
楊浪趕緊叫人進來把那兩幅畫帶去讓仵作檢驗。
謝枕弦回到書房,仲世昌看他:“可查到什么有用的了?”
“送了兩幅畫去給仵作檢驗,另外幾位大人中可有愛畫的?”
仲世昌聽他這番話,后背一下子冒出汗來。
“師爺,師爺!”
仲世昌喊了兩聲,師爺急匆匆走進來:“大人出什么事了?”
仲世昌起身,“我讓你準備送給刺史的畫,你可有讓其他人經(jīng)手?送到我這邊的時候可有仔細檢查過?”
要真是畫有問題,他前幾日才送給蘇為山一幅千山百景圖,蘇為山如果死了,他多半就是嫌疑人了。
謝枕弦看著仲世昌臉色大變,聽他說的幾句話也算明白了。
“大人莫急,也不一定是畫有問題,先等一下仵作的消息吧。”
仲世昌完全靜不下來,他來回走,等到了半夜,仵作才一路跑到了書房。
“大人,那畫紙上浸了牽機散,與林縣令和高縣令中的毒是一樣的。”
仲世昌雙膝發(fā)軟,“快快快!去告訴刺史和方縣令,讓他們把房中所有的畫都拿出來。”
衙卒趕緊過去通知已經(jīng)睡下的蘇為山和方勁松。
里間的人都被吵醒,聽到是關(guān)于牽機散的事情,蘇為山清醒過來。
他讓人把盒子里的千山百景圖拿出去,方勁松那邊,趕緊把掛著的畫取下來。
那些畫都被拿去交給仵作,蘇為山的心情不大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縣令和高縣令房中的畫紙里有牽機散,這多半是投毒的方式。”
仲世昌小心翼翼地解釋,看著蘇為山的臉色。
蘇為山冷笑一聲:“我記得那幅畫可是你送給我的,仲世昌,你是對我有什么不滿嗎?”
仲世昌撲通一聲跪下:“下官不敢!”
看到仲世昌被嚇得瑟瑟發(fā)抖,蘇為山知道仲世昌不敢這么做,因為仲世昌的命脈還捏在他手里。
蘇為山只不過是要一個發(fā)泄口。
“行了,起來吧,你抓緊查清這件事,我就不與你計較。”
這一夜無人睡著,仲世昌對于謝枕弦的能力表示認可,謝枕弦建議他順著這幅畫繼續(xù)查下去。
仲世昌漲紅了臉,沒想明白。
“這是要怎么查?”
謝枕弦難得地沉默了一下,跟他仔細解釋。
原本就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和許家有關(guān)系的人,現(xiàn)在加上這幾幅畫,只需要調(diào)查畫的出處,范圍就會縮小更多,這樣更容易調(diào)查。
仲世昌明白了。
“就按他說的去做。”
陳意濃汗顏,楊浪那句話說的還是太中肯了。
忙活了一夜,謝枕弦想要回去休息,但仲世昌非要把他留在這邊。
“眼下不能讓刺史看見你,你就待在這里休息吧。”
仲世昌出去,謝枕弦只好在書房的小榻上瞇了一會兒。
楊浪從仵作那邊帶回來一個消息。
“大人,這牽機散已經(jīng)浸在畫紙上有些時日了,仵作說這毒藥在他們賞畫的時候滲入皮膚,至少要七天才能發(fā)作,他們在來青陽縣之前就中毒了。”
仲世昌直起腰,這么說的話,那就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我送出去的畫呢?”
楊浪低聲說:“也有毒。”
仲世昌心道果然是這樣。
“你叫個大夫給方縣令和刺史查一下身體。”
“方縣令早就讓人去找了,大夫剛剛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了后廂房。”
仲世昌點頭,往后廂房走。
還沒進去就聽見一聲哭喊。
“該死的仲世昌!怎么不早點查出來,等到我中了毒才說!”
大夫滿頭大汗地解釋:“大人您中毒淺,還有得救。”
方勁松氣得不行,一聽還有救,趕緊讓大夫給自己開藥。
仲世昌在外頭聽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離開,他就該晚點說,讓方勁松跟他們一起死了才是。
蘇為山那邊也有一個大夫,因為蘇為山只是看了眼千山百景圖,他的癥狀比方勁松更輕,沒什么大事。
那些畫也不廉價,能夠弄出四幅這樣的畫,想要查出兇手的身份也比較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