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海匪定不會安生,還望大人早日定奪。”
張柏松轉移了話題。
一聊到正事,黃泰輕咳一聲:“海匪不足為懼,我手下哪怕只有一兩千人,守個幾日也不成問題,這事你們不用擔心。”
說來說去,就是沒說到點子上。
謝枕弦和張柏松對視一眼,看來是指望不上黃泰了。
“眼下就暫時用那個法子攔住他們就行,海岸我們嚴防死守,海匪今夜就是強闖,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黃泰信誓旦旦地說著。
白天那一下給他打出自信來了,兩口茶水下肚,覺得完全不是什么問題。
張柏松面上憂愁不減,但黃泰有句話說的沒錯,海岸那邊他們嚴防死守,海匪從那邊硬闖行不通,但還能從哪個地方想辦法?
城里百姓已經離開,似乎也沒什么突破口了,難道是縣衙的人嗎?
張柏松想了許多,黃泰擺了擺手讓他們先下去,不必擔心這件事。
“我還是不放心。”
張柏松語氣無奈。
“這海匪還能有什么通天的法子嗎?”
謝枕弦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
“大人若不放心,我陪大人再去海岸看看吧,光是待在這邊也無用。”
本來就急得無法安歇,眼下也只能這么做了。
“還要調查一下縣衙的人。”
以防其中混入了一些不安分的家伙。
謝枕弦頷首應是。
黃泰那邊他們無權查探,只能差人送個消息,讓黃泰多加注意。
兩人到了海岸,今夜月色正好,咸腥的海風吹了過來。
地上的尸體血跡已經被沖刷干凈,兩邊對峙,那些大船上燈火通明,但卻沒什么聲音。
“大人放心,只要海匪有動作,我們立馬就會發現,在宣京馳援來之前,絕對不讓他們寸進半步。”
張柏松含糊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
“海岸這邊的確沒什么事情。”謝枕弦理了理吹亂的袖子,“衙門的人排查干凈了嗎?”
“還沒,過會兒師爺會送消息來。”
謝枕弦不說話了,他盯著平靜的海面。
“你在想什么?”
陳意濃蹲在旁邊,露出毛茸茸的發頂。
他在想的事情很多,如何防范海匪,衙門中是不是有人被海匪買通,以及宣京來的人會是誰。
宣京認識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從案子出了之后,從前交好的看著他的目光也都帶了厭惡之情。
舊友決裂,熟人陌路。
如今謝枕弦身邊除了陳意濃在沒有證據時就義無反顧地相信他,別的再也沒有了。
宣京倒還有個安陽長公主,可是宣京太遠了。
他思緒萬千,知道自己若是不能洗刷冤屈,張柏松便不可能繼續這么待他。
“大人。”
師爺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盤查清楚了,還真有幾個豬油蒙了心的孽障在海匪來之前就被收買,現在就等著下半夜把海匪給放進來呢。”
張柏松捏緊拳頭:“把那幾人帶來,殺了祭旗,也讓那些海匪看看!讓他們少動這些歪心思!”
這幾個家伙算是踩到了張柏松的底線,張柏松最痛恨這樣的人。
謝枕弦沉默不語,也是同意了張柏松的做法。
眼下處置必須果決,張柏松做的是對的。
那三人很快被領了過來,帶到眾兵士面前,等張柏松說完,守在海岸的兵士已經義憤填膺地瞪著他們。
火把的光照亮了前面發生的事情,海匪也瞧見了。
“首領,看來今晚是進不去了,咱們只能另想辦法。”
首領神色不變:“休整一夜,明日不管用什么辦法,必須進城。”
再等的話宣京那些家伙說不準就來了,現在只是多了一千多人,他們還能應付,宣京一來,就不知道是多少了。
趁著如今人數占優,必須要先占下庾城。
“給邊陲十九部的信有消息嗎?”
“他們說,要等首領占了庾城再行動。”
首領冷笑:“還真是會隔岸觀火。”
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手段,這邊陲十九部也是爐火純青。
殺了三人之后,他們安穩地度過了第一夜。
次日號角聲鼓聲響起,黃泰從睡夢中驚醒。
“都尉,海匪又進攻了!”
黃泰匆匆忙忙穿上鞋襪:“照昨日的法子攔著就是,這么急做什么?”
“不是啊都尉,這海匪比昨日更兇猛,看著像是不上岸不罷休了。”
而且就這么一會兒,已經死傷了幾十人。
按照密信,宣京馳援應該明日才能到,只怕他們是撐不到明日了。
黃泰聽了也覺得事情嚴重,到了地方,就看見那擔架來來回回,已經抬了不少人下來。
張柏松急得額頭冒汗,“都尉,眼下該如何是好?”
他們有傷亡,海匪也是一樣。
那帶著刺的巨木和火油幫他們擋住了不少,可是這還不夠。
方才已經有兩個海匪摸到了海岸上,再有兩三個時辰,這里就守不住了。
黃泰抹了把臉:“實在不行,就退出庾城。”
張柏松臉色灰敗。
“退出庾城,這……”
被強占的城池想要奪回來,可沒有那么容易。
“都尉不可啊。”謝枕弦上前勸了一句,卻被黃泰揮了揮手帶下去。
“不撤出庾城,到時候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黃泰向來講究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明知守不住,便也不需要浪費時間了。
看張柏松不說話,黃泰反倒安慰他。
“庾城就是個偏遠之地,占地也不大,你何苦呢。”
左右這不是他們的過錯,能做的都做了,他們幾千人,對上海匪的幾萬人,肯定是不行的。
張柏松撥開黃泰的手,他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謝枕弦從那些人手里掙脫開來,前面海匪再次發動進攻。
他們踩著前面人的尸體沖上來,巨木已經沒有了,青陽縣這邊只能靠著火油和箭矢。
可這兩樣畢竟有限,眼看著海匪離得越來越近,他們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唉,你瞧瞧我說什么來著。”
黃泰已經準備撤離了,到時候讓宣京的來接手這個爛攤子。
“你這人就是犟。”他指著張柏松說了一句。
張柏松沒回答,只是找到了謝枕弦。
“大人不必勸我,還不到最壞的時候,他們還沒上岸呢。”
在張柏松開口之前,謝枕弦堵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