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柏松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謝枕弦,叫他進來說話。
屋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張柏松直接詢問:“你可認識侯大人?”
侯宗眼中揉不得一丁點沙子,所以張柏松也是擔心兩人起了什么沖突。
“從前在宣京時見過。”
謝枕弦想起侯宗方才對待他的態(tài)度,知道因為是謝家一事惹得侯宗厭惡了。
這也不怪他們,除了謝枕弦自己,謝家勾結(jié)邊陲十九部的證據(jù)是實打?qū)嵉模瑫簳r也沒能洗清冤屈。
“舊相識更是牽扯不清,若是有怨,還是避一避吧。”
謝枕弦這回沒再推拒,頷首應了下來。
閔振海上了船,讓人離開這邊,那邊侯宗也提前安排了船只,追著他們過去。
“這天啟人真是窮追不舍。”海匪忍不住怒罵一聲,召集了弓箭手過來。
閔振海看著后面的侯宗。
水域之上他們占優(yōu),侯宗他們這樣做,總覺得有古怪,因為侯宗不像是那么魯莽的人。
“首領。”手下的聲音拉回閔振海的思緒。
“放箭!”
閔振海下了命令,海匪立即執(zhí)行。
侯宗不疾不徐,在船只的打造方面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對于這種,他完全不怕。
一塊塊盾牌豎了起來,嚴絲合縫。
閔振海看向旁邊的小船,“叫他們撞過去,替我們爭取時間。”
眼下不是跟侯宗硬碰硬的時候,他還真是小瞧了侯家晚輩。
小船上的海匪收到指令,不敢違逆,視死如歸地朝著侯宗他們的船撞了過去。
他們這種大型船只想要掉頭還是十分困難的,當小船出現(xiàn)的那一刻,侯宗眼中沒有驚慌。
“穩(wěn)住身形,小心他們的投石機。”
侯宗似乎對眼下的局面早有預料。
“還真是跟他父親如出一轍的手段。”
只不過侯宗在父親的教導下,絕對不會再吃虧了。
那艘船直勾勾地撞了上去,閔振海盯著后面的動靜,卻發(fā)現(xiàn)他們的船只支離破碎,侯宗的船只安然無恙,只是稍微擦破了一點點。
“這!”
閔振海抓著欄桿,眼神不可置信。
侯宗抬手,鉤鎖瞬間發(fā)射出去。
“首領小心!”
他們連忙后撤,看著那些鉤鎖掛住他們的船,兩方的距離陡然拉近。
“快!砍斷這些東西!”
要是讓侯宗他們上了船,這才是真的逃不掉了。
海匪們想要上前砍斷鉤鎖,但是侯宗那邊弓箭掩護,逼得他們往前的速度減緩不少。
侯宗看著距離一點一點拉近,他首當其沖,上了海匪的船。
今日他就是要殺盡這些海匪,全了父親的心愿。
閔振海手握大刀,避無可避,只有一戰(zhàn)了。
“閔振海,你把算盤打到庾城,是你失算了,圣上說了,天啟疆土,一寸不讓!”
語罷,侯宗揮著長槍上去。
兩方廝殺起來,站在海岸上的只能聽到那邊的動靜,看不見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侯大人會贏嗎?”衙卒不免擔憂地問著。
“放心,侯大人率領的鑲龍軍極善水戰(zhàn),不會出現(xiàn)什么差錯的,你只等著他們凱旋而歸就好。”
這番話說的不作假,天邊夕陽西下時,侯宗他們的船只回來了。
侯宗手里拎著閔振海的頭顱,高高地舉了起來。
將士們身上沾了不少鮮血,但臉上都帶著笑容。
張柏松聽說他們回來,心里松了口氣。
黃泰起身,“快快快,做一桌席面來,侯將軍他們?nèi)绱瞬賱冢ㄊ丘I了。”
“不必黃都尉費心了。”
侯宗一身煞氣地走進來,黃泰頓時一個激靈,老實了不少。
張柏松上前,說了一下他的安排。
戰(zhàn)事過后,休整的工作就要提上日程,還要處理尸體防止疫病。
侯宗對于張柏松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
“就按照你說的做,銀兩的事情你不必憂心,皇上口諭,建造行宮的錢財都挪來給庾城使用,安置好庾城的百姓才是你們該擔心的。”
他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謝枕弦不在,就隨口問了一句。
“謝家小兒呢?”
張柏松鼻尖冒出汗珠:“他受了傷才歇下。”
黃泰這時抖了個機靈:“我這就讓人去喊他來。”
他底下的人腳底生風,跑出去找謝枕弦,讓張柏松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侯宗對此只是淡定地灌下一壺茶緩解口渴。
其實見不見謝枕弦,都對他這次沒什么影響,只不過來時恰巧碰見,索性就多看一看。
看謝枕弦離開宣京之后,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
謝枕弦還在偏房坐著,就被黃泰的人給帶了過去,看見屋內(nèi)沉寂的氣氛,他也只能走進去一一行禮。
最后走到侯宗面前時,侯宗抬手制止。
“不必了,我不想受你的禮。”他眉宇之間難藏厭惡之情,看得陳意濃一陣擔憂。
“聽說你如今在縣衙任職。”
雖是問話,語氣卻篤定。
謝枕弦知道侯家忠于皇上,所以誠懇回答,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你倒是有本事,早知如此,就該貶你為奴,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謝枕弦身側(cè)的手捏緊,藏住眼中的鋒芒。
“天啟將士鎮(zhèn)守年關,而你們謝家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還和邊陲十九部的人勾結(jié),販賣天啟軍情,光是看到你,我都覺得惡心,滾吧。”
謝枕弦彎腰拱了拱手:“是。”
無謂的爭辯只會徒增侯家的怒火,還會把他好不容易掙來的局面攪個天翻地覆。
只需要忍一忍就好了,謝枕弦平復了心情,轉(zhuǎn)身離開帶上門。
外面出現(xiàn)了不少鑲龍軍,他們識得謝枕弦的身份,一個個好奇地打量著他。
窸窣的議論聲傳入謝枕弦耳中,不待謝枕弦聽清,陳意濃就說話了。
“若事情有冤,日后查明還你清白就好,別的話聽了就當過去了。”
侯宗愛憎分明,陳意濃知道謝枕弦不會把侯宗說的話放在心上,但出來時看到那些人異樣的眼神,陳意濃忍不住把嗓音放大了一些。
橙紅的夕陽之下,謝枕弦的影子拖得很長,那些人盯著他的背影指指點點。
這番場景,就像是剛?cè)脞壮菚r一樣,而陪在他身側(cè)轉(zhuǎn)移他注意力的還是陳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