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兩人在房中扭打了起來,誰也沒讓著誰,李氏失去了兒子,莊氏失去了雁兒,兩個人都不覺得錯在自身,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別人造成的。
莊氏早已顯懷,她掐著李氏的脖子將她摁倒在地上,李氏死命掙扎,抓住她的頭發(fā)使勁兒扯,又往她臉上抓。
“陸娘子,陸娘子!”
在一片熱烈燦爛的煙火中,有人急匆匆跑來,氣喘吁吁地說:“趙家那兩個婆娘打起來了!”
陸晚驚訝了一瞬,很快又歸于平靜。
“她們打架,與我何干?”
來人嘆了口氣:“孩子掉了。”
“嗯?什么孩子掉了?”
陸晚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嗨,就……莊娘子肚子里的娃娃打掉了,流了好多血,里正大人這會兒正在趙家呢,你要去看看不?”
好多人都去了。
這大過年的,村子里鬧出這種事情,多不好啊。
里正怕鬧出人命來,這才讓人來問一問陸晚,試探一下她,畢竟這村子里的大夫,就她一個。
這會兒要是去請別的大夫,也是來不及的。
來人說:“那莊娘子流了好多血,好像是她自個兒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陸娘子……”
陸晚明白了,大概是里正讓她過來的。
但里正又曉得他們兩家是斷了親的,現(xiàn)在沒什么關(guān)系了,況且那莊氏,本也不是什么厚道之人,再請陸晚過去,里正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可又不希望弄出人命來。
陸晚知曉里正難處,嘆了口氣:“將這藥喂給她吃下,能否活著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是是是,陸娘子心善,我這就拿過去讓她吃下!”
那人得了藥,也沒問那藥是什么,但她想著,陸晚給的藥,就沒有差的。
趙元烈看向了趙家的方向,眉心緊鎖,深邃的瞳孔如深不見底的幽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藥能固氣止血,但孩子約莫是保不住的。”
陸晚輕聲說著,那一家子人,陸晚都不大想看見,故而只給了藥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保不保得住,那都是她的命。”
趙元烈幽幽地嘆息了聲,似乎對于那一家子人也是頗為無奈,但也沒法子,能避開就避開。
莊氏的孩子果然沒能保住,本來莊氏吃的就不好,昨晚又遭到李氏的刺激,兩人扭打之中碰到了肚子,當(dāng)即就開始流血。
趙元興不敢去找陸晚,只能率先找了里正,跪在地上哭著求著里正,這才著人去找了陸晚。
藥吃了是沒繼續(xù)流血了,可莊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沒了。
趙家上空彌漫著陰云,婦女之間掐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就更別說這兩個女人還是趙家里頭的,那就更正常了。
村里人都知道,李氏想當(dāng)貴太太,狀元夫人。
莊氏好吃懶做,李氏心腸相對于莊氏,要更加狠毒。
里正也是糟心。
“從今天起,你離開大石村,回你娘家去。”
“憑什么!你有什么資格趕我走?我告訴你,我今兒就算是死在這里,我也不會離開的!”
李氏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兒子沒了,莊氏還大著個肚子來她面前炫耀,炫耀自己肚子里有貨。
別以為她不知道,莊氏在外面到處跟人說她夫君在外面過好日子,已經(jīng)拋棄她這個糟糠之妻了。
不然怎么會連今年過年都沒回來?
她看似好心來給自己送飯,實(shí)則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李氏面頰雙眼凹陷,整個人看上去癲狂而瘋魔,她指著里正臭罵:“我兒子被抓走的時候,你們不管不問,現(xiàn)在還想把我趕出去,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里正也是沒想到李氏這么難纏,知道和她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通的。
便說:“去通知她娘家的人,今天必須過來把她帶走,咱們村容不下你這種心腸歹毒的人,教出來的兒子也沒一個好貨色,不是在村子里打架斗毆,就是和賴麻子那些人混在一起調(diào)戲姑娘家!”
“李氏,我想給你留幾分顏面,是你自己不要臉,怪不得我要把你趕出村子里去。”
此刻,就算里正的脾氣再怎么好,也是忍受不了李氏這瘋婆娘的。
“是不是陸晚?是不是陸晚?!”
她嗓音忽然尖利了起來,一雙眼睛更是怨毒。
“瘋了!我看你真是瘋了!”
里正氣急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要把過錯都怪在別人的頭上。
“你這人還真是頑固,昨晚要不是陸娘子,莊娘子的命怕是都保不住,到時候你就是殺人犯,是要被押去刑場砍腦袋的,你自個兒做了這樣的事情,還有臉去怪別人!”
“現(xiàn)在里正只是讓你回你娘家去,好歹也算是給趙秀才留點(diǎn)兒顏面去和前途,否則趙秀才以后,絕對沒辦法參加科考!”
周圍也有不少明事理的人,都開始勸說李氏。
看著李氏如今癲狂的樣子,他們也不想讓李氏留在大石村,誰知道這瘋女人以后還會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這事兒就這么說定了,你們在這里看著她,別讓她又發(fā)瘋!”里正也煩了。
“整個村子,就你們家經(jīng)常鬧事,再有下回,你們?nèi)叶冀o我滾出村子!”
里正動了怒,帶著人走了。
此時趙元興還頹廢地站在院子外面,雙眼無神。
他失去了一個女兒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肚子里的兒子也沒了。
這一刻,趙元興覺得大石村的天都是灰蒙蒙的,一點(diǎn)兒光亮都看不見。
里正順道還去了一趟陸晚家里。
“我不知道昨晚的藥多少錢,這是二十文錢,你且收著,算是昨天的要錢。”
里正也糟心得很,人家肚子里的娃好好揣著的,就這么沒了。
禍不及無辜,但誰又能知道李氏心腸那么歹毒。
陸晚沒有伸手去接:“那藥不值錢,她沒死便當(dāng)是我自己積德了。”
里正愣了會兒,也沒強(qiáng)要她收下,嘆氣道:“我已經(jīng)讓人去找她娘家人過來,把李氏帶走,咱們村……實(shí)在是容不下這樣的人。”
唉……
好好的新年,非得鬧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