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金枝你送我的話,本少爺興許會考慮考慮,旁人也就算了。”
程嘉衍倒是一臉驕傲地說著。
“嘉衍哥哥不要臉,這么大的男孩子了,還要我二姐送,嘉衍哥哥是怕黑嗎?”
小寶珠沖著程嘉衍做鬼臉。
程嘉衍敲了敲小寶珠的腦袋,臉上卻是帶著縱容和寵溺,說:“就你敢說本少爺不要臉,我以后可是要當將軍的人,怎么可能會怕黑?”
怕黑?
不存在的,根本不存在。
“嘉衍哥哥以后要當將軍?”
小寶珠眼睛亮晶晶的,小丫頭生的好看,一張肉嘟嘟的娃娃臉,大大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一樣閃亮,睫毛又長又翹的,粉雕玉琢似得小姑娘。
扎著兩個丸子頭,上頭戴了兩個鈴鐺的粉色絹花,襯得小丫頭更是嬌俏可愛了。
程嘉衍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兒,驕傲地挺起胸膛說:“那當然,我以后肯定能當將軍的!”
“嗯嗯,嘉衍哥哥你肯定能成為將軍的,我相信你!”
小丫頭笑得眉眼彎彎,好似一輪月兒。
越是和他們相處下去,程嘉衍就越是放松,漸漸地也是早就將兩個姑娘當成自己妹妹來看待了。
他是家中獨子,早年父親母親也曾想過要再生一個,只是過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動靜。
越是如此,那程老夫人對他娘的不滿也就越深了,總說她不能為程家開枝散葉,白瞎了她那么優秀的女人,偏生娶了曹欣婉這般不能生的。
還不許納妾。
又說什么,哪個當官的府里沒有一兩個妾室姨娘的。
她是正室夫人,那妾室姨娘若是生了孩子,也是會養在她身邊的,妾室終究不過是用來綿延香火子嗣的工具罷了。
偏她心眼小,不許程博納妾。
其實倒也不是程博不愿納妾,只是當年求娶曹欣婉時,他還是個窮小子。
多是仰仗了丈人家的錢財鋪路,一路考了上去。
那時程博便許諾過不會納妾,他是個讀書人,當信守諾言。
故而哪怕這些年曹欣婉也曾提過,要給他納妾,程博也以公務繁忙給推拒了。
他告訴曹欣婉,孩子在精不在多。
若是孩子不聽話,只知道以為忤逆父母,將來無所作為一輩子吸食父母,那這樣的孩子生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可若只有一個孩子并且悉心教導成才,那自然是好過十個八個孩子的。
程博是個讀書人,他比誰都要曉得這個道理。
“等我以后當上將軍了,我就讓你騎我的馬!”
“聽說在邊城以西的方向,有一片大草原,寶珠,想去草原看看嗎?”
“草原?”
金枝歪著腦袋,表示不理解:“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天青青,草綠綠,遍地是牛羊的地方!”
“我們這里也有牛羊呀!”
“不一樣的寶珠,我爹說,那里都是游牧民族,聽說那里的孩子都會騎馬,那草原可大可大了,有大海那么大!”
“大海?”
程嘉衍的話在小寶珠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粒種子一樣,很快就能生根發芽。
“可是嘉衍哥哥,這世上不是只有邊城嗎?”
剛開始的小寶珠以為,這世上只有大石村,后頭來到了縣城,她以為這世上最大的地方就是縣城了,再后面她曉得了原來還有邊城。
他們的云縣也不過是這偌大邊城中一個小小的縣城。
她以為邊城就是全世界了,是整個人天下整個世界,可現在嘉衍哥告訴她,這世上還有草原和大海。
這天下很大很大,大到不知道多少個邊城都裝不下的程度。
“不止是邊城,還有好多好多城。”
“我們在滄州郡,滄州郡之外還有漓洲郡,太松郡、九陰郡等好多個郡呢。”
“那每一個郡都有像咱們這樣的縣城嗎?”
小寶珠眼里滿是閃耀的星星,充滿了對外面世界的渴望。
原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啊,光是一個云縣就已經很大很大了。
“是啊,每一個郡都有很多很多像咱們這樣的縣城,寶珠,私塾的先生沒教你嗎?”
說完程嘉衍才想起來,寶珠才十歲,還沒學到大雍王朝的地理知識呢,不知道也正常,金枝肯定是知道的,金枝和寶珠雖然都在私塾里,但也是根據年齡來分的,所學的東西更是完全不一樣。
“私塾還沒學。”
“嘉衍哥哥,那你同我講講,外面還有什么?”
程嘉衍本來是打算回去的,但拗不過寶珠那雙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索性就坐在壩子里,同她講起了這個世界,這個王朝。
告訴她,他們處于整個王朝最危險的邊緣 。
在邊緣之外,有許多對他們虎視眈眈的人企圖攻打進來。
一旦邊城淪陷,他們這里所有人都會成為俘虜,也許會死,也許會生不如死。
雖然和年幼的寶珠說起這些好像有些殘忍,但程嘉衍覺得,讓寶珠早點兒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也不是不行。
知道得讓寶珠知道,他們生活在一個并不是很和平的年代。
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動亂和戰爭,這里的人也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爹娘是他們的保護傘,將來他們也可以成為爹娘的保護傘。
這一晚,寶珠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夢,夢里她好像在馳騁天地,馳騁于這個世界之中,夢到了青青草原汪洋大海。
夜色靜謐,外頭的風吹動著竹簾,發出細弱的聲響來。
趙元烈打了兩回水,屋子里沒有點燈,但借著外頭清透的月色依稀可見屋內景象。
“明晚分房睡吧,我受不了你了。”
陸晚聲音細若蚊蠅,但趙元烈卻聽得清楚。
真的要命了,他是頭牛嗎,一身使不完的牛勁兒。
以后陸晚再也不敢說什么,要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了,腰會斷的。
尤其是趙元烈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生猛如虎。
“嗯,對不起。”
他把帕子擰干給她擦洗,陸晚推他:“我自己來……”
“很快就好。”趙元烈哄著。
他白天在田地里忙活著,晚上在床上忙活著。
是一刻都不帶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