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冷后,陸晚就不大在屋子里點香了,那四方青銅小鼎她也就在里頭弄了點兒土,偶爾閑情逸致來了。
也喜歡侍弄花草,便種了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去。
“奇怪,怎么又死了?”
陸晚自認自己是種東西的一把好手,種什么活什么,唯獨在這個青銅小鼎里養(yǎng)不活東西。
這青銅小鼎是有裂痕的,陸晚讓鐵匠想法子修復(fù)了。
陸晚盯著那小鼎開始懷疑起自己來,難道是靈泉水失效了?
還是說,尋常野花野草很難養(yǎng)活?
那也不應(yīng)該啊,只要有靈泉水的灌溉,就沒有什么植物是活不了的。
要不……明日在這小鼎里養(yǎng)魚試一試?
邊城降溫速度之快,幾乎沒有給人半點兒反應(yīng)的機會,一降到底。
明明昨兒還有最低七八度的溫度,第二日起來,就差沒到零度了,根據(jù)系統(tǒng)顯示,邊城最高氣溫就只有兩度。
陸晚又從系統(tǒng)里購買了蠶絲被和棉褥子,讓院兒里的婆子們都給人換上。
陸家的奴仆們雖說用不上蠶絲被,但全新的棉被也是用得上的。
且她們要是想從陸家離開,被褥一類都是可以帶走的。
現(xiàn)在看來,也沒人想要離開,畢竟這是一份兒肥差。
來陸家小院兒干活的婆子丫鬟們,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圓潤了不少,陸家活兒不算多,但伙食實在是好。
如今他們都擁護陸晚,也是真心實意留在陸家干活兒的。
沒人會蠢到去砸了自己的飯碗。
“娘子,娘子?”
熱……
像是有一團火在自己身邊燃燒著。
陸晚伸手一摸,也不知道是抓了個什么東西,手感和形狀都有點兒熟悉。
好像是……男人的胸???!
“……”
陸晚猛然驚醒。
男人!
胸肌!
她這是又魔怔開始做夢了?
而且還是春夢……
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每回夢里都有趙元烈,她那帶兵在外的夫君……
即便是在夢里,他也很會折騰人,要不是每回醒來她都還在自己床上,衣衫整齊,她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夢了。
猛然睜開眼的那一瞬,便是趙元烈那張憋紅了的臉。
她的手正好抓在他的胸膛上。
嚇得陸晚迅速縮回了自己的爪子:“夫、夫君?”
掌心人體的溫度和觸感是那樣的真實,真實的不像是夢境,而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一夜勞累,等到第二天晨光亮起時,陸晚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人生了。
她抬起手看向從指縫中漏下來的光亮。
好真實……
“陸娘子,有您的信,是從彭州城來的!”
一年快要過去了,貨郎也已經(jīng)穿上了自己那打滿了一層又一層補丁的棉衣。
那是他們家唯一的一件棉衣,貨郎什么活兒都干,但一年到頭來掙的錢,未必就買得起一件棉衣。
他家中好幾口人,但只有他一個人出來干活兒,所以這件棉衣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誰出門誰穿,其余人待在家中抱團取暖。
“今日棉花鋪子有新棉賣,你怎么不去買一些?”
陸晚同貨郎已經(jīng)很熟悉了,貨郎撓了撓頭:“家中女兒要出嫁了,買了棉花做了新衣裳給她。”
貨郎有兩個女兒,已經(jīng)到了嫁人的年歲了。
聽說等來年開春就要出嫁,所以他得多攢些錢,爭取給女兒做一件棉衣,日后到了婆家也有底氣。
陸晚聞言,輕輕一笑,有人用女兒換錢,有人拼命為自己女兒謀取幸福。
這世上的人,總是這般的千奇百怪,姿態(tài)萬千。
“貨郎要是不嫌棄,我家里庫房還有今年采收的雜棉?!?/p>
陸晚招呼家里的婆子,去庫房里拿了棉花來,那棉花都是陸晚挑揀的一些不好的黃染棉。
至于一些灰棉,陸晚直接不使用,當(dāng)成垃圾處理了。
而能被陸晚留下來的黃染棉,大多都是一些自然病變而非霉變的棉花,有明顯發(fā)黃,除了顏色不好看,用來當(dāng)做衣物填充御寒也是足夠的。
只是纖維強度和紡織性能比不上白棉長絨棉,價格也相對較低。
只是原先云縣大多數(shù)棉商會用黃染棉以次充好,賣的還貴。
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百姓們?nèi)鄙儆臇|西,也就只有咬著牙買了。
棉花在邊城屬于稀罕物,今年也就收成了下半年的棉花,是遠遠不夠的。
陸晚打算,等邊城天氣暖和之后,加大棉花的種植面積。
“這、這怎么使得?”
貨郎看著那一袋子的黃染棉,他們云縣以前賣的就是黃染棉。
“不是什么好棉花,你不嫌棄就行。”
“不、不嫌棄,多謝陸娘子,多謝陸娘子!”
貨郎高興地接過了那些黃染棉,有了這些棉花,至少能給家里的孩子們做好幾身衣裳了。
對于生活本就不怎么好的百姓來說,即便是黃染棉,那也是奢侈品一樣的存在。
貨郎到家后才發(fā)現(xiàn),那黃染棉里摻雜了很多品質(zhì)較好的長絨棉。
黃染棉只占了小部分,除了一部分棉花外,里面還塞了一些布料,是苗翠花平日從繡坊拿回來的碎料。
繡坊用不上,可要是拿來做鞋子做褲子,是完全夠用的,所以也就沒舍得扔。
貨郎捧著那白云似得棉花淚流不止。
這世上,終究還是好人多的。
“快,把這些棉花和棉布都拿進去,讓你們娘給你們做幾身衣裳出來,咱們今年呀,肯定能過個好年的!”
貨郎家里窮,住在離城區(qū)最為偏遠的地方,外頭就是一片荒林,而荒林的后面,是一片墳地。
一家子七八口人,都擠在這低矮土房子里。
“哎喲,這么好的棉花,宣義夫人就送給咱們了?”
“是啊娘,宣義夫人是個好人呢!”
他們得了棉花和棉花,心里自然是高興的,粗糲的一雙老手布滿了歲月風(fēng)霜留下來的痕跡,滿是褶皺。
輕輕撫摸著那棉花,可他們的手太蒼老太粗糙了,生怕將那棉布摸壞了。
便又局促地收回了手。
“這么好的料子……給孩子們做吧,不用給咱們老兩口做了。”
“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好的棉花呢,原來棉花這么軟,這么白啊?!?/p>
貨郎心里一酸,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