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誅冷笑,“我認他的時候他才是我父王,劉青青,我敢不敢,你可以試試。”
明誅說著話的同時,捏起一塊破碎的茶杯,尖利的一頭在劉青青涂著殷紅口脂的唇邊比劃。
“就是不知你跟你的好大兒能有幾條舌頭給我割?”
看著眼前仿佛隨時都會劃破皮膚的茶盞碎片,劉青青駭然后退。
明誅自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出去游歷幾年回來后,看人的眼神更加攝人。
尤其是她母妃死后,明誅在劉青青眼中就是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撲過來啃她一口。
“你、你瘋了!你這是濫用私刑!我可以去刑部告你的!”
她怎么忘了,這小賤人欺負她們母子靠的從來不是身份,而是她那狠辣果決的性子!
她可是連長公主的頭都敢剃!
來時斗志昂揚的劉青青瞬間萎成一團,臉上涂的厚厚的白粉都掩蓋不了她蒼白的臉色。
身后的幾個丫鬟婆子扶著站立不穩的劉青青,俱是嚇破了膽。
以前郡主找麻煩的時候,最多拿劍比劃幾下。
現在倒好,動不動就要割人舌頭!
“夫人,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咱們先走,待王爺回來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身邊的婆子低聲提醒道。
劉青青雖不甘,但她也著實害怕,再僵持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她一把甩開攙扶著她的兩個大丫鬟,咬牙道:“明誅,你給我等著!”
說罷憤怒甩袖轉身......
卻被明誅一把拽住后領,好懸沒把她勒死。
“等什么?你這是在威脅我?”
明誅語氣不善,將碎瓷擱在劉青青頸間。
冰涼鋒利的觸感讓劉青青渾身一個激靈,難得靈臺清明了一刻。
她哆哆嗦嗦的扯了扯嘴角,“我是說,你等著我去給你端碗燕窩,你太瘦了,要好好補補。”
明誅這才松開她,冷冷的掃了幾人一眼,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趕緊滾,別臟了我的地兒。”
劉青青帶著一眾丫鬟婆子逃命一般跑了。
回到西院,好半晌才順過氣的劉青青捂著胸口,看著正華院的方向,一雙剪水秋眸盈滿恨意。
憑什么,憑什么這小賤人的命就這么好,生來就在權勢滔天的王府,而她,榮華富貴都要自己爭取。
眼看過兩年她就四十了,雖說保養的好,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可比她年輕又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多少未出閣的姑娘排著隊想給王爺當續弦。
那些姑娘年輕好生養,而她呢?
劉青青眼底浮現一抹苦澀。
不行,她耽擱不起了。
譽王對她不像是無意,一直不肯松口娶她,定是因為明誅這個賤人的挑撥!
劉青青臉色陰沉,問身后的丫鬟,“被郡主扔出去的那個門子在哪?”
“聽說被管家抬去了附近醫館。”
被郡主扔出去的人,沒人敢帶回來,管家估計也是怕人死在門口晦氣,這才抬去醫館救治。
“這么說這人死不了了?”
丫鬟回:“奴婢也不知,可需要奴婢打聽打聽?”
劉青青揉著眉心。
明誅的戾氣比一年前更重了,保不齊何時會對她們母子下狠手。
“不必了,你幫我給他帶句話......”
......
進了譽王妃生前住處,明誅腳下便是一滯。
屋內擺設看起來與以前別無二致,甚至還燃著母妃生前最愛的線香,明誅站在門口,有一瞬間恍惚。
仿佛回到了母妃還在的時候,看到母妃溫柔的笑著喊她“誅兒”。
明誅眼眶酸脹的厲害,心中涌起一陣陣懷念與莫名的委屈。
她一件件撫過母妃曾用過的東西。
竟無一絲灰塵,想來是經常打掃的緣故。
劉青青必然是沒這么好心的,她巴不得屬于母妃的一切都消失。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聽說她不在的這一年,父王時常來這里小住,明誅覺著既心酸又諷刺。
母妃活著的時候不見他半分憐憫,如今人沒了,他倒是裝的一副深情樣。
當真應了那句“生前冷如冰,死后沸如湯”。
但他若是真這般情深義重,為何還留著劉青青那個禍害?
明誅覺著,她父王就是典型的活著不孝死了亂叫。
不知究竟是想標榜自己的情深,還是想膈應死誰。
明誅吸了吸鼻子,緩步來來到妝奩前,輕輕打開母妃常用的首飾匣子。
里面放著滿滿當當的各色珠翠,她最先拿起麻丫說的那支珠釵仔細查看。
因著習武的緣故,她很少戴這種東西,因此對這些了解不多。
不是她視金錢如糞土,實在是不想在跟別人過招的時候,像個散財童子一樣邊打邊掉金銀珠寶。
那樣顯得她很沒氣勢。
但基本的眼光她還是有的。
這珠釵......不像是假的。
明誅又拿起另一只步搖,同樣沒看出問題。
直到將匣子里的珠翠翻了個遍,也不見哪一支少根金絲。
但就是這樣才更有問題。
她不信以劉青青那貪心不足的性子,能將到手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她將珠釵遞給麻丫,問道:“看看是不是余管事拿走的那支?”
麻丫接過珠釵,仔細端詳片刻,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奴婢不懂這些,但看樣式很像。”
她有些不安的低下頭,生怕明誅覺得她沒用。
明誅也知道有些為難她。
以她當時站的角度,估計也就看到個大概。
“沒關系,明日我找人來看看。”
說罷伸手接珠釵。
見麻丫忐忑,明誅溫聲安撫道:“沒關系,能夠發現余管事的小動作已經很厲害了,你立了大功,回頭就賞你。”
麻丫眼前一亮,心中的不安消散許多。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珠釵遞給明誅,雙眼下意識掃了眼釵身。
“咦,這里有字!”
麻丫指著釵頭處的花紋,“這里刻著字,十八,郡主,王妃在家中排行十八嗎?”
明誅蹙眉,看向麻丫指著的地方。
一般貴重一些的首飾,確實有人在其上刻字,以免遺失。
但這支珠釵雖也貴重,卻也沒到需要刻字的地步。
況且母妃上面僅有一位長兄,怎么算都排不到十八。
明誅仔細端詳,上面確實刻著“十八”二字,龍飛鳳舞,與花紋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也就麻丫眼神好心也細。
明誅眼神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忙將所有首飾都仔細看了一遍,每一件上面都隱晦的刻有“十八”二字。
好一個劉青青!
明誅心中頓時怒火翻涌。
她居然真敢換了母妃的東西!
且這造假的人,說不得她還認識。
明誅又轉了一圈,幾乎將屋內輕便易拿值錢東西都看了個遍,包括一些平日不怎么挪動的花瓶擺設。
到最后,明誅的臉已如寒冰冷冽。
她二話不說,直接摘下掛在墻上的佩劍,沖出門去。
麻丫本見主子一副要去殺人的模樣,心下一驚,忙追出門去。
“郡主,您等等奴婢!”
可盛怒中的明誅哪會停下等她,不過瞬間便沒了蹤影。
麻丫急的直跳腳,額頭滲出冷汗。
她本就是個機靈的,知曉定是王妃的東西被西院換了,郡主氣不過去找人算賬去了。
可西院的人向來囂張,難保郡主不會吃虧。
她跺了跺腳,轉頭就往王府大門方向跑。
沒跑幾步就撞上一個人,那人被她撞得后仰,哎呦一聲一屁股蹲在地上。
“你這丫頭,哪個院子的這么冒失,也不怕沖撞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