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看著陷入沉思的阿允,以為她在擔(dān)心會被師叔找到。他伸出手來在阿允發(fā)間的冰璃玉簪上施法:“我在這上面施加了法術(shù),隱匿了你的氣息。這樣,別人就發(fā)現(xiàn)不了你的真……蹤跡了。”
“阿澤,不怪我嗎?”阿允心緒復(fù)雜,她有千言萬語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反而問出這心中最大的疑問。
“想要讓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的時間都不足夠,又何來時間去怪你呢?”祁澤輕輕將阿允額前的碎發(fā)撩到耳后,深情地看著她的雙眼,“何況阿允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女孩子,也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最好的人,這些都真真切切。”
阿允心里感動得無法言明。她看著祁澤那滿眼的愛意,原來這就是槐樹爺爺講述的戲文中,這人世間的癡男怨女的模樣,“情”之一字,是如此的偏愛,又刻骨銘心。
祁澤將她帶到后山的水簾洞附近,“聽我的,即刻從這條小道下山。我故意說了讓你回山下的暮云村,為的是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他默念口訣,那水簾之后竟露出蜿蜒向下的石階。
“阿允,玄真派有著能追蹤到我們每個弟子的秘術(shù),我無法御劍將你送走,只能靠你自己離開了。”
阿允眼里噙著淚水,她還以為剛剛祁澤面對解釋她的身份之時猶豫不決是面對師門的質(zhì)問時的怯懦,沒想到是在為自己爭取逃離的機(jī)會。
阿允攥著他袖口的水云紋:“那你會來找我嗎?”
“我會的!不出三月,我一定……”話音未落,女子突然踮腳吻上他的唇瓣。
“我會乖乖等你。”阿允雙眸濕潤,卻語氣堅定。
“待我報了師門的恩情,打敗晶宇妖族,我就自請離開師門。然后第一時間讓靈犀帶我去尋你。”祁澤信誓旦旦說道。
他本就對那修仙并無多大的執(zhí)念,之前是因宸德所言,為了得道成仙或許能找到阿娘,但如今阿允已經(jīng)幫他獲知了阿娘安好,他的心愿已了,修不修仙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如能跟自己心愛之人相守一生要緊了。
“晶宇族……”阿允在域靈崖時聽槐樹爺爺講過二十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人妖大戰(zhàn),當(dāng)時雙方死傷無數(shù),最終玄真派犧牲了二位長老,才得以將晶宇族打敗。看來當(dāng)時還未被徹底消滅,祁澤竟然也要面對這樣的大戰(zhàn)嗎?
阿允十分憂心:“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祁澤故作輕松道:“掌門曾說為門派算過一卦,我體內(nèi)有一半仙根,恰好能克制晶宇妖族。阿允不必?fù)?dān)心,我苦心修煉了這十多年,就是為了此戰(zhàn)。屆時我一定殺了那些害人性命的妖物,既為之前喪生的同門報仇,也能守護(hù)住有你的人間。”
阿允心里的擔(dān)心也不敢多表露出來,生怕拖了祁澤的后腿,只能笑笑地點點頭。
“快走吧,我怕師叔察覺之后會立刻直返回來。”祁澤試探性地問道:“下次回來,告訴我你的一切好嗎?”
“我答應(yīng)你,一定會的。”阿允落下眼淚,她知道現(xiàn)在離開是為了祁澤能按計劃去完成他的使命,更是為了來日長久的相守。
阿澤看著阿允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他將山路掩蓋起來,眉頭微微皺起:“阿允,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等我……”
夕陽瞬間西沉,天際那最后一縷金橘色余暉,恰似被暗夜悄然吞噬,沒留下一絲痕跡。
蒼云頂外,阿允并無心思游玩人間,她回到了她最初生長的域靈崖,又變成了靈參的樣子乖乖地躺回之前的坑里,這里靈力充沛,又極其隱秘,這千年來除了祁澤,再也沒人發(fā)現(xiàn)過,實在是沒有其他地方比這里還要安全的了。
“那就趁這時間,多加修煉吧。或許大戰(zhàn)那時還能悄悄幫上阿澤。”阿允自言自語說道。
她深呼吸之后,將外界的紛擾全然摒除。須臾,氣息平穩(wěn),沉浸入修煉狀態(tài)。
而懸崖旁那棵大槐樹,仍然在呼呼沉睡之中,仿若沉浸在一場綿長的夢境里,對周遭一切都渾然不覺 。
時光匆匆,已是獨(dú)自離開蒼云頂?shù)牡谌铡?/p>
這日,阿允在睡醒時靈敏地聽見山峰之間有十分嘈雜的回音,那聲音似從蒼云頂山腳下的暮云村傳來。
她化作人形,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暮云村方向升騰起熊熊大火,滾滾濃煙直沖云霄。
阿允的心瞬間揪緊,那村落中的百姓們的面容一一浮現(xiàn)在她眼前,她顧不上自身安危,更顧不得阿澤讓她躲藏的囑咐,心急如焚地朝著村落奔去。
當(dāng)她施展渾身解數(shù),用盡法力,總算在火勢徹底失控之前將其控制住,村民們的性命得以保全。
然而,還未等她松一口氣,那些被燒傷的村民們看向她的目光卻充滿了憤怒和恐懼,紛紛指著她大喊:“妖女!”
阿允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驚愕和不解,聲音顫抖著說道:“是我救了你們,上次我們也見過的。”
村民們怒目圓睜,絲毫不為所動,大聲吼道:“就是你剛剛拿火把縱火,現(xiàn)在又假惺惺地來救我們!是何居心!”
另一村民附和著:“上次村里著火之時也你在場,我看當(dāng)時的火也是你這妖女所縱,好騙取我們的信任!”
阿允不明白為什么好心救火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她連連搖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急切地解釋道:“真的不是我,我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何況我未曾拿你們半分好處,又何來騙取你們的信任?”
這時,上次與阿允和祁澤一同交談過的孫大娘,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她看著阿允,眼中滿是懷疑和恐懼,說道:“我剛剛確實也看到是你縱的火,但是你和剛剛的神情判若兩人……”
盡管阿允極力辯駁,村民們卻依舊堅信就是她所為,對她的指責(zé)和謾罵愈發(fā)激烈。
就在這混亂之際,一聲清冽的女子聲音從天際傳來:“妖物多擅長靠外貌來迷惑人心,切勿被她蒙騙。”
眾人抬頭一看,一女子身著藍(lán)白漸變的門派服飾,衣袂隨風(fēng)而動,飄逸出塵。她的面容精致中帶著幾分冷峻,細(xì)長的眉毛微微上揚(yáng),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傲然。
來者正是丁緒,她的身后還跟著兩名穿著淺藍(lán)色服飾和四名穿著深藍(lán)色服飾的男弟子,其中便有沈行致的身影。這些人之中只有她一人穿得了帶有藍(lán)白漸變的服飾,好不威風(fēng)。
“玄真派的服飾……神女!是仙女來救我們了!”村民們驚呼,宛若看到了大救星。
阿允想不明白,為什么同樣是趕來救火,她是神女,自己就成了妖女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你被認(rèn)定是壞的,就會連帶之前所有做過的好事都被懷疑是別有用心。